希望你不坚持什么面子的问题,而是能更多的想想全寨上下那么多弟兄的安全,如果能退就退,能冲破重围就冲破重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扔了这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了一段,却搞不清自己到底说对了没有,听不到声音的情况真是很难受,也在这一刻充分理解的那些聋哑人的境遇。
江怀听了我的话则是面露惊讶,没说什么,似乎在沉吟。
而我,如果不是玉无双对我有意思,如果不是发觉他们还不是那么坏,我不会啰嗦地说这么多。
现在,话已完,他们的前途由他们自己去想,而我,希望离开这里。
山下是攻门的炮火和乱飞的石阵,我已不去看那山下,那里只会有血肉模糊。
我看向梅无艳,他也正望着我,眼神里是淡淡笑意,似乎在说:“走吧。”
而我的眼神也告诉他“似的,可以了。”
然后,跟着他——转身的一刻,才发现,清风、明月不知去了何处,已不见踪影。
她们难道走了?这么快?
有无打招呼?我听不到,脑后也不长眼,不知是不是梅无艳让她们走了?
我,跟着梅无艳,走了一段,发现不是下山而去,而是往山上走——梅无艳要带着我去哪里?
为何不下反上?
他来的时候从哪来的?
我再回头,看身后,那些吐血倒下的人,也渐渐地爬起,那位大寨主与楼山已不见踪影。他们应该是去山寨门前看情况去了,那个玉无双一直未出现,应该也是在山下带领着人在抵挡官兵的入攻吧?
手突然被握住,是梅无艳,他返回来,握着我的手,向前走,也是往山上走——我没有问什么,因为信任他。
而我们走得很缓慢,仿佛身边并没有那些到处在飞的石头,倒像是跟着他在后花园中散步般地从容——我心里很安定,跟着他,是安全的。
每走一段距离,我的听力便恢复一分,在走到一处山崖前时,我听到了震耳的隆隆炮声和千军万马般的呐喊声——但我不明白,梅无艳为何带我来到这处山崖前?
这是后山,没有前山的兵戎相见,只有陡峭的山石林木——而这处,与我上次坠下的那出直直的崖不同,是一个很大很长的坡,呈八十度角的向下斜伸——却同样的陡!因为无路,也因为山石突出!
所以官兵没有在这儿驻守队伍,就是看中了这儿是上不得,也下不得的所在!
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梅无艳清雅的声音传来:“红尘——”
又来了,我的心跳了一下,看他。
“你可相信我?”他问,眼睛盯着我。
我不相信他,还会相信谁?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中,最相信的一个人。
于是,点点头。
在头点下的那一刻,我发现了自己已腾空!
然后,是感觉他在抱着我,而我因为突然的失重,反手环住他的脖子,惊地喊了出来——在他面前我不介意喊出来,他不会笑话我,而我也是不得不喊!
因为我们在下落!
因为他抱着我跳下了山崖!
我闭上了眼!
不往下看!
“红尘,睁开眼,看看那夕阳——”是他在说话,我被他揽着腰,又挂着他的脖子,脚下没有了那么严重的失重感,而且感觉不到快速的下坠——他的声音又低沉、柔和、细腻、清雅——于是,在他缓缓的诱导中,我睁开了眼——咦?
我发现自己与他确实不是在像石头坠地一样的飞快下坠,更没有要碰上那突出岩石的样子!
而是像乘风的鸟,张开了羽翼的鸟——山石林木在脚下,我们在上面——在快触到那些尖锐的东西时,梅无艳轻轻一点,就避开了。
我们,此时,像长了翅膀,在飞——飞向山下!
我抬头,又看向他所说的夕阳——那是一轮冬日里很少见到得红日,没有万丈光芒,却是红得温柔、红得醒目,浮在远山间,染红一片祥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落日,更从来没有想过会从这角度、以这种方式来看它!
天际,有鹰飞过,想起那段词——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哈哈……谁主沉浮?
我在这种翱翔的感觉中,忍不住松开环着梅无艳脖颈的手臂,大大的展开,感受风的力量——像一对鸟的翅膀在张开——脑中想起《泰坦尼克号》的那一幕,他们是站在船头,假象着飞翔,而我现在是,真正的从高处飞下——望空山辽阔,林木层层、白雪皑皑、红日遥在霞云间——在这一刻,我喊了出来——“飞呀——”
我尽情地喊,前山是炮声、战鼓声、呐喊声……我的喊谁能听得到?
而我不在乎梅无艳他能听到,我胸腔里美梦实现的激情,让我无法不高喊,无法不发出声音来——“飞呀——”
我的笑融在喊声中,传向天边——扶摇直上云霄!
“红尘,如果你愿意,我会带着你无数次地飞——”
他在说什么?
“红尘,如果你愿意,我们会这样飞着看日出云海——”
他又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就贴着我的耳朵,我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看他——一双萦绕了薄雾的眼正凝望着我——我,再无暇去看那红的落日、白的雪——恍惚——恍惚间,是什么贴在了我的额头上?轻微的濡湿,却让我的心发颤——头脑一片空白,懵懵中,在问自己,这就是轻吻吗?
而他,梅无艳,在飞下山崖时,吻上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