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客气地推辞了两句,便将珍珠收进了袖兜里,快步往前院去安排小太监过来伺候了,这要不是四爷习惯不在身边带着人,哪里还需要他这样跑前跑后的安排,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抱怨一句,他能有如今这份体面,那全靠四爷提携,正因为四爷进后院就让他自个儿跟着,他才会显得格外被看重,所以区区跑几步腿儿的事,在他看来都不算活计了。
他这边忙活活地跑回到前院书房,叫过往常伺候四爷洗漱的两个小太监,又去旁边藏药院那边找了两个推拿手法最好的小太监跟着一块,最后在戴先生的交代下,抱着一摞半人高的邸报奏疏,苦着脸回到了正院。
“这是怎么回事?”尔芙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摞将苏培盛的脸都彻底挡住的邸报奏疏,惊讶问道,虽说四爷在宗人府住了小半个月没有处理政务,可是府里的幕僚们都在工作,怎么要交给四爷亲自过目的邸报奏疏,还有这么多,这要是等四爷登基以后,那各地送上来的奏疏,还不得将四爷埋起来阿……可是得想个法子给四爷减减负了。
少时片刻,苏培盛带过来的小太监就各就各位了。
尔芙坐在东次间里,听着净室里哗啦啦响个不停的水声,想象着四爷脸红红的尴尬样子,勾唇笑了,只不过不等她的笑容敛去,净室里的水声就已经停了下来,泡过澡的四爷,披散着头发,肩上搭着细棉布和棉线圈儿织就的大毛巾,脚下趿拉着木底的拖鞋,带着几分水汽地走出了净室。
尔芙见状,忙起身上前,一边扯过旁边小太监臂弯处搭着的大毛巾给四爷擦拭头发,一边招呼着宫女去关窗户,嘴上还满是心疼的唠叨着,“怎么也不好好擦擦头发就出来,也不怕被风吹着。”说完,她还不忘将四爷拉到罗汉床前坐下,这洗澡也是力气活,本来就觉得身体乏累的人,泡过澡是会觉得很解乏,但是却会觉得更加辛苦,别看四爷面上从容,怕是双腿都在打哆嗦了,既然她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自然要好好体贴四爷了。
如她所想象的一般,四爷实在是累得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他坐在罗汉床上,接过尔芙递过来的滋补茶抿了口,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身体里的疲惫都吐出去似的,好半天才对着尔芙勾勾唇角地笑了起来,低语道:“之前爷穿回来的那套衣裳,也别让浣洗房那边洗了,直接剪碎了就让人丢出去吧,既然是去晦气,咱们就来个彻底的去晦气。”
尔芙闻言,瞟了眼旁边那团已经团成团的旧衣裳,调侃道:“你以为你那身皱巴巴都快要看不出本来颜色和花纹的衣裳,我还能让你继续穿着。
要我说,你就是太节俭了。
你瞧瞧这满京城的王爷、贝勒们,哪个好像你似的,除了外出穿戴的袍服,连件稍微好些的家常衣裳都没有,亏得你没学着普通百姓人家那样打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的穿,不然底下人还不得笑话死你。”说完,她就拿过针线房送过来的花样册子,真心打算要给四爷好好裁剪几件新衣裳,不说用贡缎、浮光锦这种名贵料子,起码得做上几身颜色素净的新衣裳,再也不能清一色地让针线房给四爷准备细棉布的袍服了,怎么着都得是杭绸、素锦的吧。
其实四爷倒也并非是一定要穿得和寻常百姓一般,只不过是他不大讲究吃穿这种事罢了,底下人给他裁剪新衣,也并非如尔芙以为的那样都是些细棉布的袍服,只是因为他觉得细棉布的衣裳,穿在身上更舒适些,所以放在尔芙房里的衣裳都是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细棉布袍服,不过既然尔芙要给他裁剪新衣,他也就没有反对,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和尔芙一块挑选起了要裁剪的款式和花样子。
只不过,还不等他聊得尽兴,苏培盛就出来破坏气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