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烟花之景吧。
今年太后特召集技艺最精湛的工匠来炮制烟火,这般华美,她定是有在看,身边也有人陪着。
沈淑昭心心念着卫央,然后走出宫门。
路经其他宫时,有好几处宫内鼓声长鸣,此乃击鼓驱疫的守岁之俗,谓之逐除旧疾,换之新运。
故而一路上吵得很。
当空烟花也是绚烂满天,夹着城里百姓街头的鼓声,宫内的鼓声,当真是热闹极了。
沈淑昭携着两宫女过来,以至于走在如此清冷的空巷,都不曾觉一丝寒意。
来到这里时,寝殿内果然空无一人,守在殿里的宫女上前道长公主离宫有四时辰了,至今尚未归来。
沈淑昭将东西放下,只道无妨,她可以等候,顺便回头示意惜绿从身上掏出绣花福袋,放在宫女的手心里,说是除夕的一点心意。
宫女连忙领过美意,还恭贺了沈淑昭几番。
遣散陪同的贴身宫人留在屏门外,沈淑昭一人走进卫央屋内,来到朱红漆香桌旁,端坐下去娴静地等她回来。
这时领她进门的宫女看了看她带来的东西,神神秘秘问道:“这里头是何物,以至于让娘娘如此赶着携来?”
“今夜太后亲自下厨,特为皇上与长公主做了长寿面,本宫可不得趁热将它带来。”
“娘娘带的东西可真多,依奴婢看,还有几壶酒罢?”
“眼尖儿,既是给长公主带太后的东西,怎能少了备点别的?”
“娘娘待主子真好,在六宫里,奴婢只服娘娘。”
“莫油嘴滑舌了,你回去吧。”
“哎,奴婢遵命。”
拿着福包的宫女满面谄媚地离去,屋里现在终于只有沈淑昭。
一时的清净让她很不适应,坐了半晌,她打量着周围,白荼蘼花屏风背后是就寝处,有青碧幔纱与楠木床榻,屏风外便是修养的地方,除了小案桌椅与练字枕书的长桌外,再无其他。
是个彻底的,不需繁杂的人。
她还记得这里她们第一次出宫时曾经来过。
好像记忆也就只有这样了。
坐得有些无聊,一炷香烧下去见底,卫央也仍归来。
沈淑昭终于忍不住起身,她环顾一圈,惯性朝着放书的地方走去。
案上放着她的笔墨纸砚,指尖在上面轻轻掠过,好似这样能感受到她曾经触摸过的痕迹。
很快,沈淑昭的注意力被案下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堆着些练字的旧宣纸。
起了不少褶印。
多大的人了,怎还不会收拾?
她无奈地摇头把它们拿出来,用手指试图抚平,但无济于事。这些褶皱,不仅看出折叠得很久,且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望着它们,她忽然起了好奇。
反正索性也是闲来无事,不如看看卫央平日的书法。
她初进宫入住清莲阁之时,太后就将爱女自小到大的书法挂着不少屋子,有种展示与收藏的意思。她当初看的那副妙字,就是卫央离宫前写的。
说来奇也,她离宫前就已有如此的造诣,简直天赋异禀,那功底一看便知足以与数十年者有一拼,卫央果然厉害啊。
那么这些字都是……嗯?
怎么还不太一样。
虽身形相致,可神态不似。
一个是修养深功,一个是初学稚嫩。
难道这些――只是她幼时的笔法练习?
怨不得折印这么深,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没想到她还是个擅于保存旧物的人。
真合她的性子。
沈淑昭笑着一张张纸慢慢分开来看,比起卫央现在的字,真的算是差远了。
天底下终无搓手可得之物,万事皆需百般锤炼,她也曾练得那么久那么辛苦。
在这塌宣纸里,她恍惚看见一张非誊写诗句的纸,而是一句话。
她抽出,将其读出: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未道签语已定今生,二载久别,同国不同面。恨尔,更思尔。远山知否,知否。”
这是……
随手一笔所书的模样。
可单是这笔迹,已经与卫央不同了。
之前练字的宣纸还尚有相似,现在这已经明显是他人执笔。
更令人讶异的是,还有点自己的影子。
真是怪事。
沈淑昭无赖之际拿着它翻来覆去看,更觉它像自己的字迹。
若非今日第一次所见,她几乎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写的了。
随后默默将其放回去,只待卫央回来问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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