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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生漆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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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在树顶斜上方,只是被遮天避日的树叶一挡,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脚下刚好是一棵斜着向上延伸的枝桠,用脚踩踩,估计走过去问题不大,我便手攀着头顶一棵枝桠,像过独木桥一样向前蹭去,准备寻找一个最接近洞口的位置。

    然而,意外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当我走到离阴阳树主干部分不到三尺远的地方时,突然闻到一股腥臭袭来,正疑惑间,一颗三角形的扁平蛇头象弹簧般射到我眼前,两只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血红而分叉的信子一吐一收。

    我根本来不及细看那条“溜子”来自何方盘于何处,轻快的心脏就像被两爿磨盘狠狠一夹,“咚”的一声,骤然停止。全身的神经根根萎缩,感觉灵魂与肉体彻底分离,眼前一黑,双手一松,象颗炮弹般从树上倒坠下去……

    覃瓶儿的尖叫声中,我在横出来的枝桠间象根干柴来回翻弹,浑身肌肉被或粗或细的树枝抽得火辣辣疼痛,肋骨也几乎被撞得碎断。还没来得及狂呼“救命”,“嗵”的一声,我的头顶散开一波麻疼,接着速度不减,身子倒插进黑咕隆咚的生漆潭,粘稠而腥臭的生漆瞬间涌进七窍。

    头顶撞在干硬的漆痂上,剧痛刺激得我的神智稍稍恢复,加上生漆涌进胸腔那股说不出的怪味,迫使我作垂死挣扎。我紧闭着嘴,双手双脚乱抓乱弹,拼命搜寻新鲜空气。奈何那生漆浓稠得象蜂糖或猪油,粘扯得我的手脚根本施展不开,很快就变得酸麻无力,挣扎的幅度小得令人心碎。

    那生漆中,又有很多枯枝腐叶,随着漆汁搅动,蒙住我的眼睛和口鼻,根本找不到被我射穿的那个窟窿在哪里,我的挣扎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是临死前的预备动作。

    此时的我,远不如一只在猪油中挣扎的苍蝇。我憋得脑袋嗡嗡乱响,全身胀痛,本能地想把灌进口中的生漆吐出来,换来的结果却是喝进更多的漆汁,再与因为恶心而从喉咙深处呕出来的浊物一撞,污浊之物只得自谋出路,从我鼻孔中喷射出来……那情形,与普通的溺水凶险何止千万倍?

    肚中生漆越灌越多,手脚乱扒乱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神智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下沉,而眼前竟然越来越亮,依稀看见那个蛇头在对我残忍地狞笑……

    就在最后一丝意识马上要从身体抽走的时候,我的手无意中摸到一截软软的东西。出于本能,我紧紧抓住那截软软的东西不放,一边大口大口喝着生漆,一边拼了老命往上拉。时间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后,我的头顶触到硬硬的东西。

    漆痂?当这丝纤细的反应传进脑海,我感觉流得干干净净的力量回来了,双臂用力,双腿向下猛弹,忍着剧痛,头顶一下一下撞着漆痂。大概撞了十几下,脑袋顶破漆痂,我象一只破壳而出的小鸡,用肩膀拼命挤开一个更大的窟窿,双手艰难一撑,半截身子匍匐在薄薄的漆痂上。

    我张开嘴,将新鲜空气和嘴中包着的生漆一起喝进肚中,早就憋得肿胀不堪剧痛不已的心肺才稍稍缓解。生漆的怪味让我不敢闭上嘴,生漆堵得鼻孔严严实实,随着本能的呼吸时进时出。耳朵也灌满了生漆,除了感觉脑袋里嗡嗡乱响,我听不见任何其它声音……

    拼命将新鲜空气拉进胸腔的同时,我的手还牢牢抓着那根软软的东西。直到心脏被空气滋润得稍稍正常,我才有空腾出一只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勉力抬起眼皮,矇眬中看见那根软软的东西是一截糊满生漆的绳子。

    人的鼻孔被堵住,自然很不舒服,何况堵住我鼻孔的东西不是普通的鼻涕,而是粘稠腥臭的生漆,我自然想极力摆脱着这种状况。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愿闭上嘴巴,我还是紧憋着嘴,鼓起腮帮子,用力一擤,将堵住鼻孔的生漆擤喷出来。反反复复擤了数十次,鼻孔才免除交通堵塞,新鲜空气才得以顺畅通行。

    我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吐尽口中的残存的生漆,然后哇哇干呕,肚腹一鼓一收,企图把胃中的生漆汁也弄出来,奈何生漆汁进去容易出来艰难,折腾了半天,只吐出来小小一滩。

    我强忍着想呕呕不出的感觉,左手食指在漆痂上胡乱刮了几下,然后伸进喉咙一阵乱抠,刺激胃部一阵阵往上收缩,带着浓重怪味的生漆便经喉咙退回嘴腔,再喷射在地。喉管和嘴腔瞬间被又苦又腥又臭的怪味填得结结实实。

    我边吐连剧烈咳嗽,老泪横飞。

    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我的嘴角挂满牵丝般的污浊涎水。

    生漆虽然吐得差不多了,那满腔的生漆味却丝毫未减,一如既往考验着我十分脆弱的神经。我直想把自已从里到外翻转过来,先打上八四消毒液,再用清洁球好好洗刷一遍。

    我一边干呕一边胡*了几把睛睛,发现我腰身以下部分仍然浸泡在生漆潭中,而满脑袋浓稠的生漆从头发、眉毛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到漆痂上。整个人象一个半透明的琥珀,被大量生漆包得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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