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言。而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自己说的已经够含蓄的了,事实上更为不要脸。
若是以法治国秦只是确定了各项制度设计的表层工作,而号称开创以儒治国汉则真正赋予了吏治制度以内里灵魂。可汉帝国是以反对秦制而立家,因此即使行为上采取了比秦制更加严酷的手法,也能够至少在一段时期内避免道义的谴责。
待等这种谴责终于不可避免时,帝国已经掌握了控制与镇压的手段,这种隐蔽的政治套路发生的十分隐蔽,却也为新帝国提供了生存之本。而儒士们在入汉后反而成了新制度的狂热辩护者,他们提出的“大一统”“天人合一”等名词远远超出了秦帝国时正统法家所能达到的理论高度。
不过赵昺以为自己这个半吊书袋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奥妙,那眼前的三位大儒也定然清楚。汉代的治法,无论是黄老或内儒外法又或者纯任儒学,这些情形都是时人就能清楚看见的,而作为后世的研究者,如果只知道当时人就知道的事实,对大变革时代的巨大隐线的视而不见,只把一些更加深刻的东西归因为少数统治者,那么这种肤浅的认识便是缺乏对事实的敏感度的结果。
“陛下,历代以儒治国,也不无盛世频现。而以王道治国才可长治久安,以霸道施政终难逃一代而衰!”刘因怎能听不明白其中的变故,但仍然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似在挣扎道。
“静修先生误会了,治国非是纸上谈兵,也非几句所谓圣贤之语就能实现理想,而是要因时而动,不能固守旧制。”赵昺言道,“儒学以内诚为主,以仁义礼智信为显,依靠儒学本仁的态度,至诚的思想境界,以此施仁政、教化百姓,那也需是和平盛世。而在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却无法平动乱,聚财富,需要的是以严刑厉法建立的制度!”
“即便盛世来临,国制也应是霸道和王道的结合,治理国家注重实际而不是庙论,而许多大儒注重理论却缺少施政能力自然应当慎用。当然道德教化不应该忽视但必须有限度,恢复古制更不可取,周制早已不合于当下的社会实际,只能借鉴而不能照搬。”
“难道制度就能实现社会公平,让百姓安乐,国家得以长治久安吗?”刘因只觉南朝皇帝的话虽然不多,但皆切中时事要点,让他难以辩驳,只能为维护儒家的尊严而反问道。
“静修先生过于执拗了!”邓光荐看着眼前的刘因,仿佛看到初入仕途的自己,心怀大志,欲一展才华却与时事格格不入处处碰壁,暗自叹气插言道。
“天下哪里有绝对的公平,但我朝皇帝欲建立起大致公平的社会制度后,上下统一,普天之下实施一制度。人无分男女老幼,地无分东西南北,皆必须共同遵奉同一的社会制度,这才是维护‘大一统’的根本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