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失魂落魄过。
陈旭完全没有想到他要回去,微微的愣了一下,低低的道:“您先在这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回去。”宁缄砚又说了一遍,顿了一下,低低的道:“我没事。”他说着看了看时间,道:“上次见的那位梁总,给我约一下,我明天要见到他。”
陈旭知道他这是要全面的打压宁淄博了,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沉重,低低的应了一句是,调转了车头。
他并不是怕宁淄博,事实正好相反,他根本看不起那样的跳梁小丑。他想过会对付宁淄博,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之后……
他的心里滋味杂陈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宁缄砚。他侧头看着窗外,一张脸上麻木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是带着哀伤的。
陈旭原本以为他这一路都不会再说话的,谁知道车子才驶了一段,宁缄砚就让他通知宁氏高层,明天他会先过去开会,然后再去见梁总。并让他通知各级主管,他要一一约谈。
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做这一切,显然是要给宁淄博压力,逼得得狗急跳墙。然后让他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的被吞噬。
一路上宁缄砚都在谈公事,他的思维一如既往的缜密,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直到到了宁家老宅,他才终止了话题。
陈旭替他拉开了车门,原本是要跟着他进去的,宁缄砚却哑着声音道:“回去休息吧。”
陈旭一愣,他已走进了老宅里。背影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他那么晚的回来,让老宅里的佣人惊讶不已。阿姨说要给他做吃的,他也不拒绝,在客厅里坐着,用着茶。
老太太那边没人去吵醒,宁淄博却是得知他回来的消息的。穿着睡衣急匆匆的就起来了。
宁缄砚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叫了一句二叔。他那么晚回来,宁淄博明显是疑惑的,做出一脸关切的样子,问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也好让阿姨给你留饭。”
宁缄砚这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宁淄博一眼,道:“二叔这话可就不对了,您也上年纪了,怎么能让您再操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宁淄博听到后半句话,眉心却是一跳,打着哈哈道:“我是你二叔,该操的心当然得操。”
宁缄砚淡淡的笑笑,没再说话。得不到他的附和,宁淄博是有些尴尬的,大嗓门的朝着厨房里喊着,让阿姨的动作快点儿。
宁缄砚也不去理他,端着手中的茶杯慢慢的啜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那么大晚上的回来,宁淄博不相信没事,他也在边儿上坐了下来,轻咳了两声,问道:“厚厚怎么没回来?我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他在上学。”宁缄砚回答道。
他的语气就那么淡淡的,饶是宁淄博的脸皮再厚,也一下子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就那么坐着。宁淄博想着自己的事儿,想完后见阿姨还没端吃的出来,又朝着厨房里干嚎了两声。
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宁淄博看了他两眼,又低下头喝茶。如此那么几次后,宁缄砚挑了挑眉,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道:“二叔那么看着我,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宁淄博没想到他会突然那么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涨红了脸,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这话说得底气挺不足的,宁缄砚很快的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是吗,手指就在沙发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敲击的声音更是让宁淄博莫名的有些恐慌。好在这时候阿姨端了面上来,他做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让宁缄砚快吃面。
宁缄砚拿起了筷子来,慢慢的开始吃面。他倒是没有再冷落宁淄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了公司是事儿。
他越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宁淄博就越是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他。
他一向都是犀利的,什么点儿不容易出错他不问不提。宁淄博一圈应付下来,不由得暗暗的叫苦。更是后悔不该出来,早知道今晚的他那么难缠,他就该假装睡着,明早起来说几句场面话也就过去了。可哪有后悔药。
上了年纪,一旦休息不好脑子就成了浆糊。宁淄博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起来。精神也萎靡了起来。
宁缄砚却没有结束的意识,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问道:“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二叔好像签了一份合同,给对方的价格,好像低于以前?”
宁淄博的那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宁缄砚还会问起这事。他完全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一时也想不出借口来。打着哈哈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啊,我现在年纪大了,那些事情都丢给你堂哥做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明显的是想敷衍过去。他暗暗的有些恼,宁缄砚明明不在公司,是谁将这事情透露给了他?
宁缄砚却不放过他,淡淡的笑笑,说了句是吗,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淄博一眼,道:“二叔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应该知道生意可不是那么做的。据我所知,那个价格,我们完全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事小,但坏了行业规矩可就不好了,二叔说是吧?据我所知,那家公司好像并不是什么大客户,这价格,要是给长期合作的那些客户知道了,可是会寒心的,您不会是没想到这些?”
他这是要抓着不放了,宁淄博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阴狠,含糊着道:“等你堂哥回来我一定好好训他,绝对不会再让他那么糊糊涂涂的做事了。”说到这儿,他佯装叹了口气,道:“你表哥向来都不如你,在做生意这方面,就没什么天赋。”
宁缄砚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