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陈眠,粗粝的皮肤仿佛磨到了陈眠柔软的心底,“小眠,照顾好自己。”
陈眠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车,恍惚之间,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留下她孤单一人。
……
温睿不肯跟老太太回温宅,攥着陈眠的手不肯放,最后跟着他们回了公寓这边的家。
浴室里。
陈眠简单地冲了个澡,坐在床边上发呆,以至于温睿走了进来她都毫无所觉,知道他柔软温热的手丫,抚上她的脸,“绵绵别难过,我和二爸陪着你。”
陈眠回过神,垂眸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柔软温热的掌心,令她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人小马大的安慰她,也是这样,让她不要难过。
陈眠忽然就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一把将温睿抱进了怀里,声音嘶哑的说,“木木,对不起。”
温睿没有挣扎,他觉得脖子凉凉的,扭过头,嘴巴就尝到了陈眠眼泪的味道,有点凉有点咸,他愣住,短短的手臂笨拙地搂着陈眠,“绵绵不哭。”
刚温绍庭给他洗澡的时候,给他说了绵绵的妈妈去世了,所以很难过,让他过来安慰她,不能说让绵绵伤心的话,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啊,绵绵就哭了。
陈眠的一颗心,疼得拧作一团。
晚上,温睿缠着陈眠一起睡觉,她抱着孩子,迷迷糊糊间觉得脚上有一阵凉意,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卧室里开着壁灯,柔暖的光线里,她看见了温绍庭跪在床上商,手里拿着一支药膏在帮她搽脚后跟被磨破了皮的地方。
“温先生……”
温绍庭闻声抬眸,墨黑的短发零碎地垂在额前,遮挡去了几分锋芒,“吵醒你了?”
陈眠的声线懒散,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还不睡?”
他放下手里的药,爬到她身侧躺下,将她和孩子一起搂进怀里,低声道,“睡吧。”
“温先生。”
“嗯?”
“谢谢你。”陈眠微凉的手覆盖住他的,温温静静地道,“谢谢你让我爸来送我妈一程。”
他什么都不说,但她知道,爸爸之所以能出来参加丧礼,一定是他在背后费了很大的劲儿。
温绍庭的吻了吻她的发顶,“睡不着了?”
“不是。”
“那就睡觉。”
这一晚,陈眠做了一个梦,梦见温睿哭着控诉她是坏人,小小的脸蛋哭得皱成一团,让人心碎。
陈眠蓦然惊醒,眩晕的感觉让她不知身在何处。
太阳已然高高挂起,室内是一片明亮柔和,她坐起来,温绍庭和温睿都不在床上了。
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钟了,她竟然睡到那么晚。
夏天的时候,陈眠总是贪凉,在家里的时候,总喜欢赤脚踩在地板上的感觉,她起床没有穿鞋,地面的凉意从脚底侵蚀皮肤,站起来的时候脚底有些酸痛,她低头往后看了一眼后脚跟,白嫩的皮肤上原本红肿破皮的一片,被绿色的药膏覆盖着。
也许是药膏的药效很好,也许心理作用,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她拉开门,走到走廊上,忽然听见了楼下传来男人和孩子的声音,她扶着栏杆顿住了脚步。
“二爸,为什么小姨说绵绵的爸爸,害死了我的妈妈啊?”
陈眠脸色唰地白了一层,扶着栏杆的手渐渐地用力收紧,手背的青筋毕显,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男人严厉的口吻带着几分冷意,“你说谁跟你说的?”
温睿大概是被吓到了,声音怯怯糯糯的,“小姨……”
客厅上忽然静默下来,陈眠僵直地背靠在墙壁上,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忽然害怕温绍庭会实话跟孩子说,毕竟他是从来不惜用一些虚假的话来隐瞒孩子事情的真相,在他眼里,温睿是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须学会面对。
他哥成为植物人的时候,温睿才三岁,老太太固执地认为孩子的妈妈已经走了,那么对于他爸爸这个事,必须瞒着,若非如此,温睿早就知道了自己爸爸的情况。
须臾,她听见男人低沉浅和的嗓音再度传来,“温睿,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会因此讨厌绵绵吗?”
试探性的口吻。
陈眠紧张得掌心都沁出了一层冷汗,黏稠的触感令她觉得格外不舒服。
客厅里,温睿盘腿而坐,小脸纠结起来,无法回答温绍庭的问题。
温睿才六岁,即使他已经开始会明辨是非对错,但孩子对自己亲生母亲的依赖和维护,远超出想象,即便顾芮生下他就去世了,但温家对于孩子和母亲的情感,一直有潜意识的培养,让温睿从小就对自己过世的妈妈存在一种敬畏和爱戴的心理。
所以这样的问题,无疑是将他陷入了两难。
孩子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温绍庭盯着温睿的脸,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至于他为什么要纠结沉默,大概,是因为他也真的是很喜欢陈眠。
从小到大,陈眠是唯一一个能被他冠上妈妈称号并且主动靠近的女人。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抉择。
温睿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二爸,所以小姨说的都是真的吗?绵绵的爸爸,真的害死了我妈妈?”
“……是。”他没有隐瞒,因为隐瞒得越久,孩子被伤得越深。
温睿哇一声就哭了,哭得很伤心,“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妈妈?呜呜呜……”
他到底还小,不能接受就哭。
可是陈眠呢?她甚至连哭都不敢,无辜承受着一切。
温绍庭目光沉静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六年前,他将皱巴巴的他抱在手里的时候,悲愤欲绝,只恨不得将肇事者撕个粉碎,可现在,一对上陈眠愧疚满满的眼睛,他什么也做不了。
陈眠靠着墙,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麻木地走回了房间。
对于温睿的态度,在她决定为温绍庭选择努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还是觉得很受伤。
心口堵得钝钝得疼。
……
温睿一直哭,温绍庭无奈之下只能通知司机过来把人送到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看着宝贝孙子哭得肿成水蜜桃般的眼睛,一颗心揪着疼。
温绍庭回房,床上已经没有了陈眠的身影,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推门而进,女人正站在盥洗台前洗脸。
他缓缓踱步走上前,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在她的腮帮上辗转亲吻她的肌肤,“饿不饿?”
“嗯。”
其实陈眠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她了解这个男人,不管有没有胃口,总会变着法子逼着她吃东西,还不如乖乖顺从了好。
陈眠下楼已经不见温睿了,“温睿呢?”
“送回老太太那边了。”
陈眠微顿,眼底有些黯淡,轻轻地哦了一声。
“待会儿我要去公司上班,这段时间应该积压了不少工作,晚上可能会比较晚回来。”陈眠细吞慢嚼着,温温淡淡地道。
温绍庭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道,“我送你。”
——
温绍庭回了一趟温宅。
李嫂看见他,眼光还往他身后瞟,像是在找什么。
“她去上班了,”温绍庭眉目温淡,“老太太和温睿呢?”
“在楼上呢。”
温绍庭颔首,转身往楼上走去,李嫂开声,“二少爷。”
“怎么了?”
“老太太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老是心悸胸闷,我劝她去医院做检查,她不肯,您回头好好劝劝她。”
“嗯,”温绍庭刚踏上阶梯,又回过身看向李嫂,“对了,李嫂,顾琳是不是来找过老太太?”
李嫂微愕,“是,那天给您电话,就是打算让您回来一趟,结果您那边……”
那通电话,温绍庭甚至不给李嫂把话说完就挂了,后面得知郑颖过世了,老太太也没有再提。
李嫂看着他伟岸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书房里。
老太太正陪着温睿下象棋,听见门口的动静,老太太抬头发现是温绍庭,楞了一秒。
“温睿,”温绍庭将他从床边的榻榻米上抱下来,“下去找李奶奶,二爸跟奶奶有事情要谈。”
温睿还在为早上他把他给送回来的事情赌气,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阖上门,老太太嗔怪地瞪了温绍庭一眼,“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他还小,你告诉他那些事情,他能接受吗?”
温绍庭脸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波澜不惊的表情,“既然瞒不过,早点知道早点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他还是个孩子!”
“我跟他那么大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别人杀人,我爸有编什么骗我了吗?”
六岁的时候,温绍庭被绑架,就是那时候,目睹了那些歹徒将一个年轻的姑娘开腔破肚摘走了身体里的器官。
他被解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老太太只差没哭瞎眼睛,结果温父直接将他丢给了秦彦堔的爸爸,带着他去实验室里看解剖实验。
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种什么经历?最终导致温绍庭长达十年不吃红肉,一这种情况一直到他当兵以后才得以改善。
老太太瞪他,“这能一样?”
“顾琳你找你做什么?”温绍庭今天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事。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老二,顾芮嫁进温家,身份是温家的媳妇,你哥的妻子,你为了小眠这么去干涉顾琳,确实不应该。”
男人蘸了墨一般黑沉的眼眸微眯着,淡淡道,“所以你让您阻止我?”
老太太蹙眉看着他,“她说你收购她父亲的公司,逼她放弃起诉,是有这样的事情?”
“收购秦氏是在商言商,至于逼她放弃起诉……”他的语调低沉而平稳,“她可以随时起诉。”
“你收购秦氏,他用顾芮姐妹的母亲威胁顾琳……归咎到底,原因还是在你,老二,看在顾芮的份上,你都不应该这么做。”
温绍庭忽然开腔,“老太太,你对顾琳了解多少?”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她挺乖巧一个女孩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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