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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密约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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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也不见一个宁愿如此。”

    琼英哂然而笑:“只是世道如此,这朝廷,纲常不复,将生民视如刍狗。也罢,既这下策,我也不曾在意,只是略略一提。至于下策,十分得当,那祝彪在我处,折辱不浅,这一番为我所拿,且不说往后东平府内,除却曾头市便是你独龙岗上有与大郎一争之力,那祝彪心胸偏狭,也不必我来教你。倘若周全归去,必然倾一岗之力来报仇雪恨,你这扈家庄,虽有铁甲之利,只你与扈成两个,如何抵挡?堪堪安稳时候莫教吞并便已是不易,若祝家庄起虎狼之心,能挡得几日,尚是可计较处。”

    扈三娘心下叹息,面上却不肯教她得了便宜,道:“祝家庄兵多将广,东平府纵有董平这等人物,不敢招惹。只是如我庄者,内中情由,非外人能知。这等土豪人家,自内乱起,方不可抵挡,外人要来阻拦,却非易事。既如此,扑天雕怎不知祝家庄心意?我这两庄,一旦合手,匹敌祝家庄足矣!”

    琼英嗤之以鼻,那烛光下,虽一身甲胄,娇艳更浓,踱回桌椅来,安然就坐,将扈三娘看住,冷笑而道:“莫说不知你这等土豪人家龌龊,外人不能知。扈李两家,祖上怨怼颇深,可谓生死大敌,便是李应有联络之心,他那庄内三叔六伯者,这一番觊觎庄主之位而不得,祝太公老而不死已成贼,如何不肯善加利用?诱之以利,晓之以害,彼时我军坐大,天下侧目,官府朝廷必起能尽之力来困,与祝家庄一拍两合。彼时有官府在外,祝家庄在内,李应以半庄之里,你扈家庄既以器械甲胄为业,自古以来朝廷官府便不许教庄客众多,这些许人手,无非千余二人,教那祝家庄连年来拉拢的再复抛却,能有几何?”

    扈三娘默然不语,琼英又道:“彼时,我军教围困,便是能招纳万千人手,山上不可经营,纵湖泊里有鱼虾,终非远谋。到时,曾头市势大,不可为首选之敌,为求活命,你这焦头烂额扈家庄李家庄,必然怎能抵挡我万千弟兄?到时,你这一庄老小,倘若不为官府趁势遣散,便沦落为果真祝家庄家奴。如你这等女子,虽自幼并无苦楚,一家干系,却在彼时,都在你一身,将你作货物一般教付祝彪,宁愿如此?倘若活人如此,不如横刀就刎,好女儿,倘若不能生爱所爱,与村舍妇人甚么区分?”

    扈三娘听罢,喟然叹道:“你这一番言,我何尝不知?只是世道如此,倘若情势那般逼迫,便是委屈些,也是不甚打紧的。”

    琼英缓缓摇首,叹息道:“这世间,男子经略天下,扬名江湖,唯独女子,一世便只一个心,倘若将心思按下,委曲求全将清白身子并了娇花也似的心交付半世窝窝囊囊,横刀就颈,不能轰轰烈烈,那便清清白白,世道可欺我怯弱,肮脏之辈,休想坏我清白。本当这天下,琼英不如者,念奴一人,相匹者,扈家三娘子,如今瞧来,念奴确是洞察世情,我却不知世间同辈也!”

    当时转身便走,扈三娘忙来阻拦,扯住了衣袖道:“只说那上策,甚么计较?”

    琼英冷笑道:“既有委曲求全扈三娘,你且将举军辎重粮草尽皆付我,张叔夜虎视,我军便作个好,为你驱逐,败他自此不复有威胁东平府时机。”

    扈三娘心下犹豫不决,琼英冷笑而去,就榻而卧,夜半时,外头有敲击之声,转出而视之,扈三娘举步沉吟,形容甚损,毕竟格局甚浅,不比琼英自幼与虎狼周旋,随赵楚以来,委以一军,时常说教,可挡一面。

    心下恻然,乃携手入乃,同榻而卧,谓道:“大郎教说,古时有个羊祜,与东吴大将陆抗为敌,那陆抗却有‘羊祜岂鸩人者’之语,又有春秋之时,华元与子反之例。古人尤如此,我何不效之而越之?大郎初来梁山泊,见其山高水远,万军不能敌,自知因了某一个,早为朝廷不能容,因此有心。彼时与你相见,归来赞口不绝,每谓山东豪杰,祝彪之辈,视如草芥,唯独郓城里,将东溪村两个,县里一个,并着石碣村三阮哥哥,十分推崇。彼时我心尤稚,问以女子,便笑顾左右而曰:‘这一个妹子,世间只那东平府独龙岗上扈家娘子,方是对手。’我虽半世凄苦,却得洒脱,心下爱之,便自取之;心下恶之,一刀杀之。你却不比,锦绣荣华,看似光鲜,你个父兄,本是憨厚之人,怎敌祝家庄虎狼之心、李家庄觊觎之辈?左右都是凶险,以区区女子之身,抵挡四方,这般人儿,却甚得我心。”

    扈三娘心内道:“这等人物,方平生首见,这般一段大气,却非我能比。只是如今纵然亲近如此,毕竟她是落草的,我却清白人家出身,她是个真性情的,然如这琼英者,焉能如寻常妇人?这一番说话,必有应当,却须谨慎。”

    便笑问道:“如妹子这般人物,折心赵大郎,我却甚知,只是那念奴,毕竟甚么人物,能教推崇至此?”

    这正是:

    一朝金凤饮甘露,方将远心寄梧桐。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个月争取五千字全勤,敢么,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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