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记起自己身在蓝天白云之下,赶忙拖过衣衫盖住身体,紧紧搂住怀中佳人。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道:“爹爹,你和娘亲在做什么?”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几乎要把萧镜之当场震死。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衣女童,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小巧可人。
他压下心中的惊惧,勉强一笑道:“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女孩儿很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哼了一声道:“问你什么你都这么说,真是个坏老爹!”没再理他们,一蹦一跳地又走了。
他长呼了一口气,冷汗涔涔,对怀中玉人道:“咱们什么时候有女儿啦?”
话一说完,忽然轻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怀中女子的容颜似乎有些变化,不再是原来那个少女,容颜清丽脱俗,娇躯浮凸饱满,竟是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
那女子淡淡一笑,伸手温柔地抚弄他的耳鬓,柔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却没有回答他,推开他的身体,穿上衣服自顾自地走了。
萧镜之脑中迷糊,呆呆地看着那道纤美人影袅袅离去,也忘记了自己有没有穿衣服,站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欢喜甜蜜,又无比怅惘,空荡荡地极为难受。
身边流云飘舞,脚下碧草茵茵。萧镜之稀里糊涂地乱走,好像不知道路,好像又知道怎么走,但总之,知道自己肯定要去一个地方。但究竟去哪里,他也想不起来。
他穿过一片百花丛生的花海,心中慵懒,风吹来,无边的花海如波浪般荡漾起伏。群芳吐蕊,花香缭绕,枯黄的阳光好像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唯美傍晚,让他心醉神迷。
他忽有所感,朝几丈外望去。一个白衣女子体态轻盈,凌波微步,和自己一样漫步在花海中,柔荑舒展轻轻触过簇簇花朵。柔情绰态,窈窕动人,一张完美无瑕的俏脸,不似人间颜色。见他望来,嘴角荡开一抹羞怯又温柔的笑意,螓首微低。
她是那么的美丽,萧镜之只觉得整个天地瞬间黯淡无光;她是那么的高贵,以至于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萧镜之冲她微微一笑,心头却莫名的酸楚痛苦,两人方向相反,缓缓地错过。他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他的目的地,便转身快步离开,嗓子一甜,伸手捂住嘴巴,一口鲜血没有挡住喷在了手上。
萧镜之脑中更加晕沉,似乎觉得自己应该从怀里拿药吃,但摸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丹药,便不再寻找。开始小跑起来,仿佛自己不加快脚步,就再也去不了自己想去的那个地方。
彩云倒掠,萧镜之快步奔跑起来,穿过杨柳依依的稀疏树林,听到前方一个土丘后面流水哗啦啦的声音。他心跳加快,几个箭步冲上了土丘。
视野豁然放开,一条大河从白云环绕的山顶奔腾而下,九曲回肠,波涛汹涌,声如雷鸣般巨大,撞到断壁山崖,几个冲折,落到下方的时候水势已经很是平缓。一座石桥如长虹般横跨大河,穿过半空缭绕云雾通达彼端。对面山上栈道盘旋,如若天上仙境,楼阁殿宇时隐时现。
萧镜之心中迷惘彷徨,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山丘,又过了好一番行走,才来到桥头。
桥头有一块半身高的石碑,颓埤陈旧,半倚着桥栏,苔藓蔓延,石碑上用小篆刻着两行红漆大字:
“忘川难渡,如之奈何?”
萧镜之脑中疼痛,喃喃道:“忘川?奈何?”觉得这两个词很是熟悉,但用力思考回忆,也是毫无头绪。
他苦思不得,索性按下不想,向石桥上走去。石栏朴素,不经雕琢,一派古朴气息。
正信步走着,忽然乐器吹打的声音传来,萧镜之吃了一惊,茫然四顾,跑到石栏边上,趴着往下面看。
下方河流中,从迷蒙水汽里,忽然驶出一支船队出来。水殿龙舟,张灯结彩,囍字艳红,每一只船的船头都有巨大的游蛇驮负着船体,载着大船快速前行,游蛇外表凶猛可怕,眼神却是无比的乖巧柔和。
一群乐师在花船上吹拉弹唱,乐器似乎来自西域,和中土的丝竹管弦大不相同,但也很是动听。一男一女身着奇装异服,在乐师们的环绕下翩翩起舞,身体乍分乍合,举止亲密无间。由于他们动作颇为轻快,萧镜之看不清那一堆男女的面貌,只觉得那男子俊逸非常,那女子美艳可爱,两人如天造地设一般。
萧镜之心中羡慕,暗想:“不知道这是什么舞蹈?若是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共舞兰舟,逍遥江湖,那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方外的风土人情,比起中土的庄重古板,要强得多了。”
只听下方欢呼声雷动,萧镜之定睛一看,只见那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女子搂入了怀中,两人紧紧拥吻在了一起。萧镜之虽然脑中稀里糊涂,不过也暗道:“这……不大好吧……”
两人忘情接吻,几乎忘记了世间一切。萧镜之正觉得无聊,他俩好歹分开唇舌,男子把女子搂入了怀中。这时候船队已经快驶到桥底,男子的脸庞清清楚楚地映入萧镜之的眼中。
萧镜之心中惊骇,因为那男子的脸庞,跟自己一模一样!
他脑海掀起轩然波涛,又乱成一团浆糊,只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不断地喊着:“那个人是我……那个人是我……”
忽然天旋地转,脑中一沉,又猛地清醒,仿佛溺水的人被突然救了上来。萧镜之睁开双眼,正自浑沌,只觉得怀中充实,一股女子体香混入鼻息。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从自己的怀中抬起头来,身穿喜服,双腮红透,眼波化开,水汪汪地极是动人。她紧紧抱着自己,樱唇滑过自己的脸庞,咬住自己的耳珠,用低柔媚惑的声音道:“真想这一刻和你一块死了,那就是天长地久了,也是你想要的完美了……”
萧镜之勉强一笑,刚要说话,忽然脚下一空,身子跌落。花船美人如影像般消失不见,自己掉入浑浊不堪的大河中。
萧镜之又惊又惧,身体浮沉,脑中乱成一片,接连喝了几口喝水,拼命挣扎,力气迅速流失。
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萧镜之心中闪过不详的感觉,在上浮的时候朝那声音处瞄去。一头腿短齿长、皮厚带鳞的巨大鳄鱼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朝自己游来。
萧镜之惊骇欲死,胡乱扒水,但越是挣扎,身体越是不听使唤。忽然右腿剧痛,他心中绝望,放弃了没用的反抗,眼睁睁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双眼一迷,被鳄鱼拖到了河流深处。
就在萧镜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声低吼传来,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胸口一痛,紧接着,哗啦一声,自己已经被拎出了水中。他大声咳嗽,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高空上,没来得及细想,身体陡然一低,离地面只有几尺的时候被扔落在地。
萧镜之惊魂甫定,又咳嗽了几下,朝天空望去,一头飞虎状的怪兽振翅高飞,转眼消失在山的另一头。
他脑中迷乱混沌,也没有多想,从地上爬起来。一身湿漉漉的,粘上了不少泥土,发现自己已经过了那长长的石桥,来到了这一边。
萧镜之继续走着,顺着山间栈道,朝山上的楼宇建筑进发。沿途云烟缭绕,栈道外是万丈深渊。绝壁倒挂枯松,青峰连天入云,偶尔有猿猱悲号,子规空啼,回荡在空阔的山间。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萧镜之只觉得身体空乏疲惫,终于到了一处,有牌楼高建,琉璃生光,石柱巍峨,上书四个大字“太虚幻境”,两旁一副对联,龙飞凤舞地写着十四个草书大字:
三生故事皆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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