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庚辰这话并非奉承,萧客玄有龙凤之姿,乃是世人公认,连当今皇帝忽必烈都多次感慨称羡,赞赏不已。萧镜之一岁丧母后,很多名门望族都想将女儿下嫁给萧客玄,但均被他断然拒绝。萧客玄心系亡妻,鳏居至今,名声颇为美好。只是近年来,萧客玄的一世英名,已经被萧镜之毁得差不多了。别人提起萧客玄,不再赞叹竟有如此英雄风流人物,而是感慨家门不幸,虎父犬子,如此人物竟有一个荒唐好色的脓包儿子。
舒娥一直旁观不语,此时平淡的脸上也是掠过一丝好奇,萧客玄和萧镜之面容颇有几处相象,一看就是父子。但后者远没有前者那种英朗脱俗,倒是这当爹的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萧镜之得意一笑,道:“那是自然,我萧某人的老爹,长相自然不凡。”
安藏冷笑道:“可惜你除了左边鼻孔的一根鼻毛,其他地方一点儿都不随你爹!不然,你也能算一个美男子了。”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萧镜之长相俊俏,颇得萧客玄神韵,不然也不会招来那么多风流轶事。萧镜之显然有自知之明,所以听了安藏的讥诮,也没有生气,笑道:“语气不要这么嫉妒!你虽然长得丑,不过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吓跑了姑娘。”
他这也是满嘴胡说,如果安藏长得丑的话,他们极有可能连舒娥房间的门边都挨不上了。
安藏嗤笑,在两人的互相不屑间,镜面再次移动。在看到接下来的人的时候,安藏和萧镜之却忍不住相视一笑,一起望向脸色难看的郭天仪。
那人文士打扮,风骨清奇,山羊胡须,穿着长袍,虽没有萧客玄那般俊雅,但也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度。他想来也是发现了镜面所在,但只是一怔,便笑笑没有在意。正是柱国十一卿之一,人称大元方术第一的郭守敬,也是郭天仪的父亲。萧镜之不禁暗想,若是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把他辛苦锻造的“授时扳指”送给了老鸨,不知道是否还能保持这般心平气和的样子。
郭天仪也是想到了自己老爹发飙的样子,一股冷气从脚底窜了上来,直达脑门,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接下来的一人,年约五十上下,浅色皮肤,虬髯波发,窄鼻高高隆起,乃是钦察人土土哈。土土哈常年征战漠北,接连战败昔里吉、脱脱木等叛王,又打击乃颜,重创海都,战功卓著。土土哈现任镇国上·将,兼钦察亲军卫都指挥使,也是“柱国十一卿”之一。
镜面再换,这时出现的乃是一个青年官员,约二十左右,白面无须,意态疏懒,眼皮微微向下耷拉着,似乎漫不经心。那股云淡风轻的气度,安藏四人当中,唯有耶律庚辰差可比拟。萧镜之看的大不舒服,道:“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随便?不怕被陛下脱裤子打板子麽?”
这话说的粗俗,舒娥大为皱眉。安藏笑容收敛,道:“此子名叫阿拉丁,年仅二十一岁,来自大食国。你别看他年轻,他不但是柱国十一卿之一,而且还是回回教的‘回回大师’。这小子的机关构造之术独步天下,法术修为神鬼莫测。咱们几个自诩不凡,比起人家,可不到一个零头。”
萧镜之几人纷纷动容,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镜面如知道众人心意般,也是多停留了一会。只见阿拉丁慢悠悠地端起身旁桌子上的一杯茶水,优哉游哉地轻抿了一口,那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自有高个儿顶着,跟他毫无关系。那浑不在意的模样,连一向喜欢摆谱儿的安藏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耶律庚辰叹气道:“弱冠之年,就已经位极人臣,实在是愧煞我等。”
安藏笑笑道:“秦朝甘罗十二岁拜相,汉朝霍去病十七岁列居‘帝国双壁’。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少年得志。”
郭天仪沉默片刻道:“少年得志,未必就好。”
萧镜之道:“我看也是!我听说甘罗后来狂妄自大,骄傲得不得了,因为捏了嬴政老婆的光脚丫子被砍了,可见年少成名,总有些不好。”
安藏笑道:“若不盖棺,谁能定论?人生百年白驹过隙,有过轰轰烈烈就足矣,还要奢求什么呢?再说咱们说这些话,总有嫉妒的嫌疑,还是不说的好。管他呢,反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萧镜之被说的哑口无言,好像自己确实有点羡慕嫉妒了。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说话间,镜像再次变幻,一个中年官员的身影出现,眉目疏朗,气宇轩然。萧镜之道:“这个我熟悉,松雪道人赵孟頫。”
赵孟頫是前朝遗胄,现任集贤直学士,才华横溢,工于书画,极富盛名。萧镜之同样乐于此道,因此很是敬佩此人,只是自己年岁尚浅,水平稀松,所有二人平时并没有多少交集。
安藏嘿然一声,道:“你对赵先生熟悉,对他来说可未必是好事儿。”
萧镜之诧异道:“怎么说?”
安藏悠然道:“你小子不老实,我听说赵先生的夫人管娘子是个大美人儿,他要让你熟悉了,结果恐怕不好。”
耶律庚辰和郭天仪莞尔,萧镜之又好气又好笑,骂道:“我呸!你个惫懒鬼!胡说八道!”
嬉笑间,画面再次变化,人影纷闪,当定格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时,萧镜之再次笑了出来道:“这个虎头小子,怎的也挤到人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