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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皎如玉树临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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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说声“好嘞”,朝里边高喊道:“绿坠儿,告诉姑娘,安藏少爷光临。”里面一个娇脆的女声答应一声。

    又招呼了几个小厮样的少年过来,男子侧身让开,行礼恭声道:“您几位里面请。”

    四人把缰绳交给小厮,耶律庚辰交待道:“不用喂,给点水喝就成。”那小厮也是热情应承,连称您老放心,拉着四匹马去了。

    郭天仪凑到萧镜之身边,轻轻拽拽他的袖子,低声道:“莫非他们就是龟奴?”

    萧镜之笑了笑,也压低嗓音道:“不错,不过你最好别当面叫出来。”

    进门几步便是后院,郭天仪和耶律庚辰初来乍到,难免四下环顾,只见群墙朱粉,雕栏画栋,下面白石台阶。冰溪蜿蜒,山石错落,可惜花田覆雪,少了别致。十几颗梨树高低不等,风中簌簌。若有若无的红粉脂香飘舞过来,沁人心脾。情景与外边迥然不同,俨然如小康之家。

    郭天仪心道:“虽说不错,但算不上‘金玉’。”

    耶律庚辰悠悠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梨树乘风沐雪,竟真如古人所说,开了花一般好看。”

    安藏失笑,道:“耶律,这次你倒是走眼了。那可是真的梨花。”

    郭天仪和耶律庚辰吃了一惊,这元宵刚过,天气酷寒,怎会有梨花?他两人不禁凑近观看,果然,如雪六出,幽香袭人,正是真的梨花无疑,洁白淡雅,和白雪浑然一体,难分彼此。

    郭天仪脸一红,觉得自己和耶律庚辰好像是村妇进城一般,也没细看,赶紧跟上安藏和萧镜之。耶律庚辰若有所思,也跟了上来。

    萧镜之笑道:“五大花魁各有所爱之花,这位姑娘最爱梨花,用了点小法术罢了。”

    郭天仪“唔”了一声,迟疑一下,道:“是了,你说说,大都五大花魁是哪几位?”

    萧镜之悠然道:“妖冶无双鲜花刺,淤泥不染赵素素。楚腰纤细小蛮舞,牡丹尽在乔家路。”

    郭天仪不悦道:“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萧镜之嘿嘿一笑,能让他指教郭天仪的机会不多,不由让他的虚荣心小小膨胀了一下,对他的斥骂不以为忤,道:“这首七言虽然韵脚不对,但内容极为丰富,介绍了大都四大花魁的名字性格。”

    郭天仪奇怪道:“四大?不是五大吗?”

    萧镜之笑笑道:“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清清喉咙,萧镜之道:“第一句‘妖冶无双鲜花刺’,说的是花满楼的头牌姑娘,芳名花刺,芳龄十七。这丫头我见过一面,生的千娇百媚,艳美如花,天生一股奇香,很是媚惑撩人。她的风流韵事颇多。当年曾在花满楼门前摆出‘切磋五术以求赐教’的大牌子,招去了不少登徒浪子,据说那丫头是匹小烈马,几乎没人能驾驭得了。”

    郭天仪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没有去‘赐教’吗?”

    萧镜之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岂敢去丢人现眼?”

    郭天仪一语既出,有些后悔,他几人都知道萧镜之脉缺情况,一般不会去揭他伤疤,但总有一些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无意中就戳中了萧镜之心中之痛。郭天仪赶紧转移话题道:“那第二位呢?”

    萧镜之道:“第二句是‘淤泥不染赵素素’,说的是桃源坞的头牌姑娘赵素素,芳龄十六。前代周敦颐先生写过《爱莲说》,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话用来描绘素素姑娘当真分毫不差。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洁身自爱,有名门之态,更谈得一手好琴,下得一手好棋,写得一手好字。”

    眼中流露出莫名怅惘,萧镜之道:“赵姑娘是迟早要脱离烟花的,只是不知道从良之后,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郭天仪听得入神,道:“嗨嗨,赶紧说,别乱发感慨。“

    萧镜之接着道:“第三句‘楚腰纤细小蛮舞’,说的是香悦楼头牌姑娘吴小蛮。香乃馨香之香,也指代湘江之湘;悦乃欢悦之悦,也指代越国之越。湘女多情,越女婉媚,小蛮姑娘虽年仅十六,却兼得两者精髓。不仅如此,白居易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小蛮姑娘也是鱼和熊掌兼得,歌舞艳绝大都。”

    啧啧两声,萧镜之道:“小丫头长得玲珑可爱,明眸善睐,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女。想来那汉朝的李夫人、赵飞燕,也不过如此。”

    安藏在前边不急不慢地走着,轻车熟路,凡有路过的杂役丫头无不行礼致意,显然对他不陌生。萧镜之三人在后面边走边聊,已忘了观看两边风景了。

    顿了顿,萧镜之接着道:“第四句‘牡丹尽在乔家路’。牡丹,花之王者也,国色天香,就算身成焦骨,照样冠绝群芳。天下绝色集于一人身上,便是这句‘牡丹尽在乔家路’的真谛了。天香馆的头牌姑娘乔四娘,二十三四,妙体丰腴,极具风韵。五大花魁中,若只论女人风情,乔四娘首屈一指。”

    笑着看着耶律庚辰和郭天仪,萧镜之道:“若是你们有幸见到四娘醉酒的样子,只怕流出的哈喇子都能洗脚了。那般衣衫半解、醉眼迷离的俏样儿,连那羞花的贵妃也要自叹不如。”说着,连连咂嘴,似是咽了一下口水。

    耶律庚辰脸色一红,装没听见。郭天仪却流露出欣羡憧憬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想起来什么,耶律庚辰道:“那我们这次要见的姑娘,是哪个花魁?”

    郭天仪也露出好奇之色,看着萧镜之。萧镜之高深莫测似的一笑,道:“此处名叫广寒洲,我们要见的,却是第五个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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