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快到店里的路上接到汪小汐从学校打来的电话,哭得挺可怜的。孩子是借老师的电话,断断续续的哭泣中,苏澜也听不清,只得干着急,迅速调转车头一边安慰一边看路况。
所幸老师在一端接过电话把孩子起争执导致伤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澜心下一沉。犹豫着问老师受伤的孩子伤势如何,她不想事情弄得太大,这样对谁都不好。
还好老师说不严重。
苏澜才松了一口气。
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买了一篮子水果和一束康乃馨。
按照老师给出的位置,找到病房,苏澜推开虚掩的病房门。
汪小汐看见苏澜站在门口,她没敢上前去迎接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是闯了祸。一双小手绞在一块怯怯的看着妈妈。
苏澜看到孩子孤零零的站在病房的外间的这番模样,回她一个笑,那个意思是说:还有妈妈呢!
她刚走上前去几步,孩子就扑到她的怀里,“妈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汪小汐圈住她的大腿,小脸埋在她的肚子上,一个劲的蹭。
苏澜看孩子哭得厉害,自己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也不好安慰,“宝贝放开妈妈,没事妈妈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面前就立了一个人,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你来了!”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像相似已久的人。
苏澜意外的看着褚一航。
褚一航刚才听到小姑娘打电话就知道她要过来,所以待在里间就一直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他解释,“里面的是我的儿子拓拓。刚才我让孩子在里面等着,孩子不肯。”刚才听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好孩子伤得不重。“孩子之间的真强好胜是常事,只是也怪拓拓不该口出狂言。也怪我平日里没多关心他。”孩子还是对母爱他渴望了。
这个时候去缴费的老师走进来看到对立着的两个家长明显是认识的样子,也就暗暗放下心来。是熟人就好办多了,也免去许多公式化的说辞。
苏澜为汪小汐擦眼泪,问,“你的孩子也在这边?”
褚一航温和的说,“嗯,这学期才接过来的。”
苏澜眼前浮现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小手死死的攀住她不放惶然无助的小人,“进去看看。”她站了起来,一手拉过小汐,“医生怎么说?”
褚一航跟着她身后往里面走。“这个孩子是个早产儿,打小没少生病,这次是脑门给磕破了,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看她抿着一张静默的嘴,又加了一句,“别担心,拓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那个孩子从小没个磕碰什么的,养养就好啦!说到这里我想起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没少遭罪呢!”
她紧抿着的唇突然松开,露出浅浅的笑弧。幼时那会儿她的确顽皮得厉害,自己遭罪不说还殃及他人,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几乎记不清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不过那些事情倒是逐渐清晰起来。
白色病床上躺着小小的一团,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头发还是她初见时的样子,黑乎乎的浓眉下眼轻合。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一双干净的黑眸在病床边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苏澜身上,然后眼圈慢慢红了,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姨……”
那声音听在褚一航耳朵里就像是叫了一声妈妈。让人不禁揪心。如果没有家人阻扰,没有白玫芝的掺合,眼前这个孩子就该是他和苏澜的孩子。
苏澜应了一声,俯下身问他,“疼吗?孩子。”
褚骄拓褚骄拓可怜兮兮的摇着头想想又点点头。看看一旁还在抹泪的汪小汐又把视线转移到苏澜脸上,“姨,不关小汐的事。”
他说不出更多原谅的话,只有简单说出自己的意思。
汪小汐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
就这样两个别扭的孩子之间就没有了芥蒂。孩子就是这样单纯快乐和忘记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褚一航忍不住笑着说,“你的女儿倒是和你小时候的性格有得一拼!”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汪承瑾前妻所生。
苏澜想想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和自己相像,“你的这个孩子和你也很像,不太像你的妻子。”
褚一航正想问她什么时候见过白玫芝,突然想起他婚礼上那个冒冒失失跑掉的身影。
屋子里出现片刻的寂静,褚一航瞧见幼儿园老师还立在一旁,他开口让她离开。
苏澜搂着汪小汐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和褚骄拓说了一会话。
好一阵子苏澜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褚一航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心下凝滞。他知道她就又要离开。
果然看到她站了起来握着褚骄拓的手,“孩子,姨得走了。”说不出理由,不习惯撒谎,只晓得多待下去不合适。
她尽量不去分辨孩子眼睛里的暗黯。能感知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信任和亲近,只是很奇怪他眼里的情愫从何而来。
却听得褚骄拓怯弱的问,“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褚一航站在一旁没吭声,他只当做孩子是在撒娇。
苏澜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笑容漫上嘴角,“嗯,在湖边,想起来了吗?你那天像是一只湿透的还不会游泳的小鸭子。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襟不放。”
褚骄拓似想起似的点点头。
苏澜打趣的说,“以后可别那么皮了!”
她这个似打趣似教诲的口气然褚一航一头雾水,只是看着苏澜等她解惑。
苏澜正好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就把那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她的话说得如溪水缓淌,所有的锋芒和危急都被她掩饰得很好。就像叙述一个淡白如水的故事。
褚一航送苏澜出门的时候,看着她淡然的侧脸问,“他最近没有为难你吧?”
苏澜没有意外他会当着孩子的面这样问,只是摇了一下臻首,几缕发丝垂在她粉红的脸颊,“还好……”
是的,还好。只要没有在她面前沉着一张脸,也没有冷嘲热讽就是好的。她倒是满意最近能如此平静的去想那个薄情薄幸的男人。
暴风雨来临前会有诡异的沉寂,她不得不害怕自己刻意按捺的那些难过情绪会因为一个导火索而变成疾风骤雨。
**
这天早上,阳光还是格外的好,苏澜起的比较晚,她迈着轻缓的步子下楼。
柳姨端上的是最近重复多次的早餐,牛奶荷包蛋。
她皱着眉头,还是坐下来动手前对站在一旁的柳姨要求到,“柳姨这鸡蛋我都腻味了。明天换样儿?”
“好,那就间或吃吧!多吃鸡蛋对孩子好。”她现在是有汪老太太的圣旨,这一日三餐都是老太太安排的。
桌上有份装文件的袋子,貌似某人遗落的。她不禁叹气。
最近这人好像挺忙。昨晚回来得也比较晚。她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是往书房去的,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她就不知道。
今早连用早餐也不落下工作。
苏澜出门前想了想还是顺手拿起文件袋,也不知道重不重要。想着自己正好要去医院,刚好要从他公司楼下经过。顺便给他带过去也没什么的。这也算是在“汪太太”的职责内。
苏澜到了汪氏大楼很顺利的把车停在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在专属电梯上输入密码直达顶层。以前她就来过的。
不过经过汪承瑾外间的秘书室是被漂亮是女秘书给拦下来。
汪承瑾的秘书不少,不过这个她倒是记不清。
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汪太太,汪总他不在。”
苏澜能看见对方明眸的闪烁。
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扬扬手中的文件,“是么?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要来着。这会上哪儿去了,我放下就走。”说完抬脚。
对方甚至伸出手去拦住路,也不顾自己这样做合不合适。“您,不能进去!您可以把它给我。”
苏澜能看到对方额头沁出的冷汗,连带身子也战战兢兢地。她虎了脸,“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谁叫你拦我的!”
苏澜承认自己是真真儿的较上了劲,她不管里面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也好,限制级的也好。只有真正看见了才能了断了对那个男人最后一丝念想。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秘书花容失色的俏脸,带着凌厉的锋芒,直到看到对方缓慢移开身子露出她身后朱褐色的大门。
苏澜这个时候心如擂鼓,也听不清旁边女秘书说什么不要让她们难做的话,她自虐的想:推开它,这样就不会再爱那个男人,所有的华丽颓废的爱都将烟清弥散。
手掌撑着门把手上,真正的沁凉入心。轻轻一扭一推,门缓缓打开。
一声女人的尖叫传出了。
苏澜从半开的门看进去。她的眼睛没有眨一下,紧攥住门把手告诉自己不可以怯场。
场面真是香艳!跨坐在汪承瑾腿上是女人几乎全、裸。这会儿那女人正努力把半褪的裙往上拢,衣服半敞开的汪承瑾悠然的转过头看到门口的苏澜愣了一下,脸上除了刚才没来得及褪去的迷离外再无其他。好像门口的人只是一个透明人。
苏澜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受不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她注意自己作为汪太太的形象,而此时他又是在干什么,他还没有半点被捉奸在场的自觉。
她替他们合上门没有说一个字,连嘲笑也省了。
要嘲笑的是她自己,自己才是那个可怜可笑之人。非要不接受秘书的善意,自虐自弃的没了自个尊严。
文件从她手中滑出去她也不知。心里於着一口气。
苏澜走到空荡荡的电梯里,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口气直往上涌,先涌出来的是眼底的水雾。走出电梯在昏暗的停车场墙角吐得撕心裂肺。
真恶心!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的现场直播。
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脸上清白一片。
这下好了!真真儿不爱了!
冲动是魔鬼?
冲动只能让人变成魔鬼!
**
陶陶的电话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她连家也没有回,就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在候机室里又忐忑不安的拿着电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
电话除了陶陶打过以后一直处于静谧状态。
候机室外的天空是瓦蓝的,不知道北京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从南到北的跨越不过2个多小时。从温暖到寒冷也不过这几千里的路程。
苏澜在飞机接近地面时,飞机上的广播在提醒乘客北京今天的天气、气温。
她从舷窗看出去,地面上灰白一片,看来是真的要下雪了。
闭上眼睛。
她最喜欢下雪了。下雪的时候可以堆雪人,把某人的冒着围巾给摘下来给雪人戴上。
还有打雪仗,呵呵!她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才不怕呢!她用冻得通红的手指使劲团雪球,专指着他的头和脖子扔,看到他躲避不及被掉进衣襟的雪粒子冻的一瑟缩,她就坏心的大笑。
而他是傻乎乎的纵容她的。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过去并不代表忘记,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角落是留来存放记忆的。她曾经那么努力克制的想要摒弃,也做到过的。只是因为逆境使然那段深刻的回忆连同那个人又那么活脱的跳出来!而那个人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她自己都说不好!只是很想很想那样的一个可以纵容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飞机落地,旁边的乘客开始起身拿简单的行李。苏澜睁开眼睛,这么小一会儿,她也做了一个梦。
一下飞机就感觉到明显的温差。拢拢外衫。
她在机场的免税店里买了一套厚实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勉强不那么冷。再挑选围巾手套。裹上围巾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这才走出店门。
从机场大厅的透明墙看出去,外面浅灰的天,带着蒙蒙细雨。潮湿的气息。
自己是真的在北京。就因为一个不堪入目的场景,一个陶陶的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电话她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s市没有自己的家,难道这里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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