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会儿能给官府压力的,除了蒋五外自然也不会有别人。
这才是谭纵明知道蒋五让胡老三鸣冤击鼓不合规矩却依然不管不顾不开口不插话的缘故――没了蒋五这股子火气,谭纵还真没办法把这事情办下去。
而若是不把这事情办下去,又如何能揪出后面那黑手来。谭纵这会儿是真心想看看,到时候这王仁断起案来,是否会真的如包青天那样六亲不认。
谭纵早在李发三家就领教过了,胡老三这膀子上怕不是有千斤之力,因此只咚咚两锤下去,便是整个鼓也受不住了,只见着那用上好水牛皮硝制的鼓膜在那震个不停,发出一阵闹心的嗡嗡声响,怕是胡老三再砸一棒槌下去这鼓就得破了。
谭纵这还是第一次听这鼓声,只觉得果然沉闷的吓人,便是只听了两声谭纵也觉得心里头更沉了几分,只觉得心里头有苦无处说,非得着个地方发泄一通才行。
而另一边的李发三没了胡老三的监管,更听了这两声鼓声,却是已然又哭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哽咽的厉害,这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直往外淌。
话说谭纵这还是首次见得有男人能跟女人一般,竟是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就好像眼睛后面装了自来水龙头一般。而且更是说苦就苦,放在后世去那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演员料子。
那鼓声传出去老远,且不去院有路过府衙大门的听着了鼓声过来凑热闹,便是附近的茶馆酒肆里头,也有些闲人远远地探出头来瞧个究竟。待看见蒋五、谭纵、胡老三、一直遮着脸的李发三这个怪异的组合后,却是不由地纷纷出声,显然不知道这士子、贵公子、武夫、下人这四种截然不同的人怎么凑一块去的。
蒋五是何等人物,听着背后那依稀传来的议论声,心里头烦躁更胜了几分。只是蒋五却也知道这时候却不是把火气发出来的时候,可心里头的火气已然有些憋之不住,说不得就推开胡老三,自个在那鸣冤鼓上敲了起来。
与胡老三这千斤神力敲出来的鼓声不同,蒋五虽然力道不甚大,但这人手上似是练过的,敲处来的鼓点竟然带着一股异常的韵律,甚至让谭纵产生了一种自己正身在杀场的错觉。直到那鼓声渐渐停下,谭纵却是陡然打了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这时候才发觉身上已然炸出了一身毛汗。
恰在鼓声停下的瞬间,那府衙的大门也是吱呀一声从内里打了开来。只见着四个穿着黑衣的皂吏各自持着一根齐眉长的水火棍从门里头出来,当先的那人头上顶着个四角帽,边上还扎乐根彩羽,也不知是公鸡身上的还是雉鸡身上的。
能在南京府别这彩羽的皂吏,自然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九品。虽然是最低的官阶,可多少也脱了小吏的身份,真正迈入了官的行列。这便如同后世那会,那些个股级干部说的好听是个干部,可只要没上科级,那终究还是个普通公务员,而不是官员阶层。
而这人或许是午休时被人打扰上了火,出来后就皱着眉头对拿着鼓槌的蒋五喝斥道:“你是何人,怎在这儿撒野击鼓,莫非是想吃棍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