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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逆天改命(加结局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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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泉洞中,回荡着女子的大笑,然因为入口是因石门打造,故而外界也听不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容妃的笑声之中带着些许报复般的畅快,然而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泪花。

    望着欧阳幽若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尽情嘲笑她一番,然而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心情似乎没有原本想象的那般开心。

    看着欧阳幽若痛苦又有什么意思?顾玄曦若是知道了,恐怕更厌恶自己了吧。

    她心知顾玄曦瞒着欧阳幽若这些事,她今日约欧阳幽若出来的目的便是要将顾玄曦隐瞒的这些事悉数告知,好让他二人产生更大的隔阂。以欧阳幽若的性格,必定会有怨恨。

    但即便他二人产生隔阂,也是没有自己可以插足的余地吧。

    她不过是在享受这一时报复的快感罢了,看着欧阳幽若心痛,放佛胸腔之中压抑已久的那一口气都能吐出来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欧阳幽若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色依旧是苍白的,眸底的神色却好似承载了千年的寒冰。

    容妃第一次在欧阳幽若身上看到这样的冷然,以及——杀机。

    她一直以为,她欧阳幽若除了容貌与那份独具一格的轻灵气质,不会具备这样携着杀意的冰冷气息。

    她似乎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子,不争,不阴,也不会如同她们这些宫闱中的女子一般惯使心机。她聪慧却不阴险,美丽却不妖媚。

    “是不是觉得我不安好心?是不是愤怒地想杀了我?”容妃开口,声线出奇的平静,“欧阳幽若,我们本没有过节,我对你的怨恨是因陛下而起,我在想,如果他不喜欢你,也许我会欣赏你的,可是,我们注定是要对立的。”

    欧阳幽若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现在说这些,意义在哪里?

    她不认为容妃专程找她来就是为了化解恩怨的。

    “我虽身为国师的女儿,自小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可身边却没有能说心里话的人,整日围着我转的几个贵女也是因着要攀附我的势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我说错了也没有人来指责,所有人似乎都以我为中心的,这样的日子本来应该很愉悦,众星捧月,不得不说是件愉快的事情。”

    “但是,她们什么都依我,只是表面的,当我得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是如何抱怨我,如何用言语侮辱我时,我才看透了众星捧月的这个假象,有人说,我骄纵跋扈,仗着父亲是国师,恬不知耻地纠缠太子,有人说,我这样的女子绝入不了太子的眼,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全告诉了父亲,自小我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为我出气,轻易给那些贵女套上罪名,将我说的最不堪的御史之女,被我逼到悬梁自尽。”

    “得罪我的人,从不会有好下场,没有人敢来招惹我,但我也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好友,没有人愿意陪我说心里话,直到我一直倾慕的太子有一天来府上找父亲谈话,我并不知晓,我贪玩爬上了屋顶不小心跌下,所有人都吓着了,我也是,可我却掉进一个人怀里,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正冲着我浅笑的太子,我几乎忘记了说话,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无所顾忌地追逐他。”

    “现在我想,他应该是故意的吧,知道我喜欢他,故意让我亲近他,故意装作也对我有好感,他真是厉害,即使最后我知道我被他利用,却还是不想离开他。”

    “不是他厉害,是你自己执念太深。”欧阳幽若淡淡道,“你不是输给他,只是输给了你自己的心魔罢了。”

    “也许吧。”容妃听着她的话,竟是承认了,“我比你早认识他,我自认对他付出了不少,却也比不上你,或者说,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个你吧,为你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你们的孩子。”

    “占卜预言,当真就那么准确?”欧阳幽若在得知这可怕事实之后,苦涩一笑,“凭什么只因为一个预言,一个天命,要牺牲那么多人?他这样做,才真真正正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难道你还认为不够准确?”容妃看她,“容家世世代代占卜师传占卜师,每一代都是男子,直到我这一代是女子,父亲很开心,因为若有一代不是男子,便能脱离了占卜师的命运,我们容家,每一代的占卜师,都活不长的,父亲早也意识到自己寿命不长久,但他本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哪怕给后代留下权势也是好的,他希望我以后过得无忧,却不想,终结他宿命的人却还是我啊。”

    “你知道陛下这么些年为什么要关着你么?因为你红颜祸水的命格是真,几国君主倾慕于你,相见便分外眼红,开战是迟早的事情,父亲因为我,被陛下圈禁,日日商讨要修改你的命格,避免乱世之争,就是要让你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所以他才要关着你,关着你这么多年不让你见人,这也方便他筹备其他的事,比如纳妃,且,那十一个子女取血的年纪不能小于总角之年,十岁到十五岁为最佳,但是要保证有十二个子女能活到那个年纪,他不得不多纳几个妃子,待到他有了十八个子女,便不担心了。”

    “十二个子女……他怎么忍心。”欧阳幽若唇轻颤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什么不忍心的,他哪里有心,不,应该说,他的那颗心除了你欧阳幽若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了,孩子们他从来不管,也没有哪一个是他喜欢的,非要说有,约莫也是云凰吧。”容妃说到这儿,神色淡淡,“我曾经看见他远远地看着云凰,那时候云凰真小,他看着他许久也没有走上前,最后转身走了,之后的日子,便如对待其他子女一样,不闻不问了,那是你和他的孩子,所以是特别的,但是他也不去亲近,他就是要让自己不要对那个孩子有感情,以免以后下不了手。”

    欧阳幽若闻言,神色有些怔愣。

    远远地看着,他连走近的勇气都没有么。

    如果不是因为音儿在他眼里是药引,他对音儿,会比对谁都好吧。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还有我的芷晴,他对她也那么狠心,云凰不知道陛下对你的感情,陛下用你威胁他,他竟信了,服用了相思泪,解药有一味很重要的材料是碧邯叶,被他喂给了芷晴吃,与她的血液相融,而后每次云凰的毒发作,都必定要取芷晴身上的血,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因为云凰和芷晴脾气不和,二人大打出手,云凰差点打死芷晴,而陛下知道此事,就把碧邯叶给芷晴吃了,我得知此事去质问陛下,却没想到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冷,更没想到,他给我的理由是:因为这样一来云凰为了解药也不会打死芷晴。多么好的理由啊,其实只要他拿你威胁云凰,云凰也会听的,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只惩罚了芷晴。”

    欧阳幽若听着容妃的叙述,几乎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无力和埋怨。

    “你怨他么?”她问。

    容妃没有犹豫地回答,“怨!”

    欧阳幽若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又问,“这么些年,不累么?”

    容妃听着她平和的语气,有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眼神,“累,原本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知道永远也打动不了他的,但是在他让人将我的腿打断,当我看见被死士押着回来脸上全是巴掌印的芷晴,他依旧不冷不热的模样,让我真的连呼吸都困难了,死士说,八公主与闯冷宫的几人缠斗,敌不过他们,最后还被人拍昏在屋顶,他说芷晴办事不利,要囚她三天,也不让人给她看伤,且还不许人送吃的,我看见芷晴被人拖下去,眼眶都红了,但是她不敢出声,只敢无声地跟我做着口型,说‘娘,救我’。”

    欧阳幽若沉寂好片刻,而后出声道:“我试着让他放了芷晴。”

    容妃一听,面上有些许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常色。

    她清楚欧阳幽若是什么样的人,素来不记仇,也不爱算计人的,她既这么说,那就是真的。

    “不用试了,你若找他,他定会怀疑咱们见过面的。”容妃摇了摇头,而后将目光调到了别处,“以前从未想过,你与我也会有这样安静谈话的时候。”

    这应当也是她们认识到如今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交谈。

    “你故意将他瞒着我的事情告诉我,原本是希望我与他之间的隔阂更大吧?”欧阳幽若洞悉了她的想法,“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时间随着她们的谈话流逝,她既说了是来沐浴,那么便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

    “原本我是以报复你的心态来跟你说这些的,我以为你会承受不住,但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容妃垂下了睫羽,“还有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芷晴是因为食用了碧邯叶,她的血才变成云凰解药中的一味,而碧邯叶,刀光宝器阁还有一株,这些年我一直派人暗中探索,目的就是为了在找一株,刀光宝器阁是鬼医建造的,你与他有交情便去讨要吧,这么一来云凰就不要再去找芷晴的麻烦了。”

    话音落下,欧阳幽若沉默了。

    容妃等不到她搭话,抬眸望她。

    为什么她提供了她碧邯叶的所在,却不见她多高兴呢?

    “你当真是这么好心的么,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容妃啊。”欧阳幽若忽的开口,望向正对面的女子,淡淡道,“你为音儿找碧邯叶的消息,除了要救芷晴,应当还有别的原因吧?”

    容妃见她眸色清冽,下意识躲开她的注视。

    “你是不是猜到为了云凰我会选择死。”欧阳幽若的语气云淡风轻,毫无波澜,“若是因为救我,而害的云凰死了,那么芷晴也不会再受伤害,相反,若是我为了云凰,选择死,那么云凰活着对于芷晴就是威胁,你之所以今日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相信我会救云凰的,所以,让我去找鬼医拿碧邯叶。”

    容妃身子微僵,却没有否认欧阳幽若的话。

    “我疼爱云凰,就像你疼爱芷晴一样。”欧阳幽若道,“一个称职的母亲,是绝对不会用自己子女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我今日说这些,可不是为了逼你死的。”容妃将背部往后微微一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轻叹,“欧阳幽若,我发现我没有那么恨你了,你即便活着也不会再阻碍我什么了,因为我想离开了,你和云凰,只能留下一个这是事实,我又何必推波助澜呢,我只要我的女儿活着,不论最后你们谁活了下来,都与我无关了,我半生追逐陛下没有结果,但是我还有芷晴,我真的,想走了。”

    此刻,昔日所积累的怨、恨、嫉、似是都随着这声叹息烟消云散了。

    以前,她嫉妒欧阳幽若得到顾玄曦的心,现在,却觉得她并不幸运。

    她也是母亲,怎么会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欧阳幽若定会保住顾云凰的。她和她的女儿,没有规定一定要哪一方死,但欧阳幽若和顾云凰,却是真真正正地只能留下一个。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欧阳幽若朝容妃浅浅一笑,“你来这儿,应当没人发现?”

    “没有。”容妃摇了摇头,“这个冷宫看似外表破败,其实许多地方别有洞天,可不比别的宫殿差,不少地方还是我看着人修建的,这个温泉便是,我时常在这儿沐浴,所以他从来都不来,沐浴都是让人提水到他的屋子里,我喜欢温泉,却觉得绕远路麻烦,便让人开了一个暗门,通向我住的那间屋子,这一点,他应当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从来不关注我啊,这些年,只会让人盯着我有没有悄悄去找你的麻烦。”

    说到这儿,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

    欧阳幽若静默了片刻,而后道:“那你能否在我下一次借口沐浴的时候,将一个人带来见我?就是云凰身边的湘王瑾玉。”

    “这个很难。”容妃道,“冷宫里头的眼睛太多了,就连我想要悄悄见你也不容易的,陛下那么敏锐,我担心他有一天会起疑,过几日我便要将这个暗门给封死。”

    欧阳幽若闻言,有些无奈,却也知道很难,又思索了片刻,她抬眸道:“我会找鬼医拿碧邯叶,音儿能好便不用再找芷晴,我求你帮我转达几句话给瑾玉。”

    容妃点了点头,“这倒不难。”

    ……

    九华殿中。

    “阿音,吃些东西可好?”瑾玉望着桌上精致的菜式,从端上来到这会儿已经有一刻钟了,却像是没有人动过一样,原本还冒着氤氲热气的菜搁了这些时间,已经只剩下温热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凉透了。

    身边的人坐着不言语,只是低垂着眸光,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瑾玉心下无奈,却也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想让人劝的,可若不劝,又担心他的身子骨,毕竟他原本就很是纤瘦了。

    “我问你要不要传膳,你‘嗯’了一声,分明是同意了,现在菜端上来了,你一口不吃,那么你告诉我,你的那句‘嗯’是什么意思,端上来看的?”她一边埋怨着,一边却拿着筷子给他碗里添菜。

    “我知道你心烦,我又何尝不心烦。”她说着,往嘴里塞了一些菜,却觉味如嚼蜡食之无味。

    连她都吃不下,又何况是他呢?

    但她绝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的。

    “你吃,我不饿。”忽的,身侧传来他的声音,语调轻柔。

    她微微一愣,他坐在这儿沉默了许久,一直是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她原以为她再这么烦扰他,他会不开心,最好是能冲着自己发火。

    自然不是她找虐,而是这样安静的顾云凰让她觉得很是不放心,所以她想在他身上看到一丝人气,哪怕生气也好,哪怕冲她发发火也好,总好过跟雕塑一般不言不语。

    可她却是忘记了,他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拿她撒气。

    “你不用管我,我现在不大想吃东西,等我想吃了自然会吃的。”顾云凰终于有了动作,伸手拿了筷子添了些菜到瑾玉的碗中,“我素来吃的不多,习惯了,也不易饿。”

    他夹好了菜,却见瑾玉反而没有动作了,不由得抬眸看她,却见她正看着自己。

    他淡淡开口,“怎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有。”瑾玉转过头,扒了一会儿饭,忽的轻叹一声,“阿音,有些时候,我真的会觉得很无力。”

    顾云凰不解,“这话怎么说?”

    “实话实说。”她偏过头,望着他的脸庞,“为什么,你自己不开心,还要照顾我的心情?虽说我素来小心眼记仇,但此刻此刻,见你依旧还是这么安静,我却反而希望你能发泄一番,如果你方才骂我,我绝不会生你气。”

    “为什么要骂你,你的思想好生奇怪。”顾云凰闻言,抬手作势要敲她的头,然而拳头到了她额头一寸处,却顿了顿,伸出指尖轻弹了一下,“阿瑾是为我好,我若找你发泄脾气,岂不是狼心狗肺。”

    这话一出,倒是把瑾玉逗笑了,“你这般好说话,我倒是想得寸进尺些,来,张口,啊——”

    她夹了一块烧茄子,递到了他的唇边。

    顾云凰原本毫无食欲,瞥见她眸中隐隐带着希冀,便张口吃了下,她满意一笑,眼见她还要再夹,他摇了摇头,“不吃了。”

    瑾玉心知他只是为了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才勉强吃一口,便只能作罢了。

    望着他的侧颜,很好看,肤白细腻。

    但那种白,却不是健康的白,而是有一些脆弱的苍白,令看者心生不忍。

    她没有经历过父母的疼爱,无论是她所属的幽灵之约,还是飞雪叶微凉所属的血隐组织,大多的成员都是因着没有双亲才会聚集在一起,这类的自由团伙分子,上无老下无小,无牵无挂,执行任务牺牲了,伤心哭泣的从来都只有同伴,有时出门在外,看见别人合家团圆的时候,总会有些羡慕,但很快便也不去在意了,已经走过了几十年没有双亲的日子,渐渐已经习惯。

    如阿音这般父母健在,虽有母亲疼爱,父亲却从不关心,父子关系淡薄的仿佛只是陌生人,他心中可有想过,有一日,顾玄曦会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父亲,而开始关心他?

    应该想过的吧?只不过事实却不可能,加上他父亲对她母亲的伤害,原本的希望早已没了,反而渐渐转变成了怨恨。

    事到如今,真正让她疑惑的却只有一个问题:幽妃被囚禁十几年的原因是什么?当真只是为了用来威胁顾云凰探寻望月镇国之宝么?那为何先前顾云凰愿意用凤凰衔玉图换取幽妃的自由,顾玄曦反而不愿意了。

    顾玄曦,究竟想要什么……

    “湘王殿下。”倏然间,一道沉冷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将她飞远的思绪扯回,她转过身,常青正站在身后,手上端着托盘朝她道,“这是煮好的红枣茶。”

    托盘上的小碗还冒着热气,里头盛的是她吩咐厨房煮的红枣茶。

    红枣主要用于补血,她还记得,在望月的时候,顾云凰常常比她逼着强行吃红枣莲子羹,等他多长十斤肉她就放过他,但是灌了那么多下去,效果似乎也不明显。

    眼见他吃的怕了,她只好把莲子等材料全去了,换成红枣煮的茶,几口就喝完的事,他再不乐意也不能拒绝。

    从常青手上接过了托盘,将碗推到了顾云凰面前,“饭你吃不下我不强迫你,但是这个你得给我喝下去。”

    顾云凰瞥了一眼碗中的茶,什么也不说,拿起便端到了唇边。

    瑾玉见此忙道:“烫……”

    然而不待她说完,他却已经抿了一口下去,她清晰地看见他指尖颤了一下。

    瑾玉忙把碗从他手中夺了过来,不小心将茶水溅了几滴到手背上,烫得手微微颤了颤,想起顾云凰方才居然喝了,低斥:“笨死了,没看见这上头冒着热气么?”

    话音落下,手却被扯了过去,他伸手抚上她的手背,“烫着了?”

    瑾玉顿时没了脾气,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来,“两滴而已,倒是你,嘴巴疼不疼,我看看?喝那么快做什么,没看见这茶水热腾腾的么?”

    “倒真是没看见。”顾云凰道,“方才注意力没有在上面,我只知道一会儿你又要灌我,便自觉喝了,到口才知是烫的。”

    瑾玉无言。

    他素来敏锐,哪会那么迟钝,分明就是走神了,用脚趾头也知道他的思绪在哪,这两日心不在焉的,八成就是想他爹娘的事。

    她心知肚明,却不去点破,他既然愿意在她面前依旧像平时一样相处,就是不想将烦恼带给她,那么她便按着他的想法走。

    望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却见他睫羽轻颤了颤,慢慢地,眼皮好似要磕上了。

    见他有了倦意,她抬手扶上他的肩,“阿音,你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话音落下,身侧的人身子晃了晃,最后头一偏,往她的方向栽倒。

    肩上倏然一沉,瑾玉抬手抚上他的乌发,望着桌子上那碗加了料的红枣茶,垂下了眸子。

    十香安神散,能放倒好几匹马的药,想不睡都难。

    将顾云凰安置在一边的软榻上睡下,望着他安睡的容颜,总算是放下了心。

    拿过一旁的薄被给他盖了上,她转身迈步走出了九华殿。

    一路漫不经心地走,盘算着如何潜进冷宫里去看幽妃现在的处境,但顾玄曦的冷宫防守实在太过严密,连鬼医和花冥央都不敢贸然闯,想来要进去不易。

    不知不觉走到假山之后,倏然间听到耳边有衣抉飘飞的声音,而后一抹深蓝落在旁边。

    瑾玉转身看向来人,“多谢前辈的药了。”

    虽说是欧阳幽若以死相逼让他们这些人全都暂时安全了下来,可鬼医自然是不甘心离开皇宫的,虽说是没有再莽撞到去闯冷宫,但皇宫的其他地方他却敢溜达,若是撞见了侍卫,撒些药便能解决,除了冷宫、九华殿,御书房,皇帝寝宫,倒还真没有他不能溜达的地方。

    偶然间一次夜里碰上了在树上睡觉的他,便导致了二人的相识。

    算起来,二人早也都听说过对方了。

    十香安神散,便是她从他这里拿的,只因顾云凰似乎疲惫却又无法安睡,想来是心事导致,她十分无奈,一般的迷药定然没有作用,好在碰上了鬼医,顺手讨了能安睡的药,鬼医倒是很干脆地给了。

    “没什么好谢的,你这丫头也别跟我太客气。”鬼医挥了挥手,“虽说看你的老子很不顺眼,但你却顺眼多了。”

    饶是看不顺眼东方珩,他也没延伸到瑾玉身上,只因瑾玉与他的几个徒弟都颇有交情,且如他自己这样性子的人,对瑾玉这类出生皇家却不娇气这一点表示欣赏,他赞赏她的英气。

    瑾玉听着他的话,却是笑了,“不止是前辈你看我老子不顺眼,就连我自己看他都不顺眼。”

    得知东方珩当年竟然强迫过欧阳幽若的时候,她便很是鄙夷了,虽说最后是没成功,但是东方珩毕竟起了那种心思,试问一个女子若是对你无情,强迫来的又有什么意思。

    且她一直不曾忘记当初东方珩是如何用她逼死凰音的。

    只因阿音是幽妃和别人生的,那么若是让他知道东方烨也是,那么东方烨的下场……

    好在幽妃聪明,知道用幻术骗他,也多亏那时才怀上东方烨不久,这才瞒住了。

    “你这丫头倒是敢说,看自己的老子不顺眼,好歹也养了你那么些年了。”鬼医嘴上说着似乎不大赞同的话,但眉眼之间的愉悦之色分明表示了他心情很好。

    东方珩,你活到这个份上,连你女儿都看不惯你,可见你做人多么失败。

    瑾玉看着他的神情便猜到了几分他的想法,只觉得以鬼医这模样,想学骗人都有些难度,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养我不过是利用我的,将我捧高了,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只为了护小烨,枉我原先敬重他。”瑾玉嗤笑,“虚假的一切,再好看有什么用,当我以为自己是他最宠的孩子时,却知道一切不过是假象,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也不至于得知真相后恨他。”

    “他素来狡猾,做的全是缺德事。”鬼医听着瑾玉的话,不禁也有些为她不平,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他将东方烨保护的滴水不漏,推你出去当挡箭牌,你不会因此怨恨东方烨吧?”

    “你想多了。”瑾玉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东方烨是欧阳幽若的孩子,他爱屋及乌,自然会关心。

    “我只是怨东方珩一人而已,东方烨本身对一切都不知情,我为什么要迁怒他,且如今得知他是阿音的亲兄弟,更不会去怨,我如今担心他不是东方珩亲生这事儿可不能让东方珩知道,否则他有危险。”

    “这你不用担心,我与花冥央绝不会说出去的,顾玄曦那疯子约莫也不会吃那么撑,你不怨就好。”

    瑾玉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一事,“前辈,有一事你要跟我实话实话,这世上,会锁忆术的人除了你和花未寒,还有人么?”

    “这……除了我和他,应当没了,陌宸和未安两人只摸到点门路,却不爱学,凌杉那小子我似乎没跟他提过,他也不会……”鬼医说到这儿,忽的一顿,面上神色顿时变了。

    他怎么就这么老实呢,怎么就……说漏嘴了。

    “凌杉……”瑾玉唇角笑意一僵,“凌杉的师父竟然也是您。”

    凌杉,凌百草,竟还是一个姓,别是亲生父子吧?难怪凌杉知道刀光宝器阁的准确位置以及打开入口的方法。

    “我……是我又怎样,不过他身份有些特别,所以未安他们三个不知道!”鬼医有些心虚地道,“不是我故意瞒着,而是凌杉那小子死活不让说,他说等他想说了他自己会说的。”

    瑾玉眯了眯眼,“那你可知凌杉做海寇头子的事?”

    说来她不信任凌杉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着他总是表现出一副很喜欢自己的模样,那顶多只能算是调侃占占嘴上便宜,真正的原因还是因着那厮曾经与东方荣辰和明逍勾结过,十分不老实。

    “我,自是知道的,且他只是闲的太无趣才这般,你知道为什么他那德行还能做海寇头子么?海寇虽凶悍,却素来佩服本事比自己高的人,你莫要看凌杉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却是可以以一敌百,当然,靠武功是不可能的,靠的是毒药、迷药、将海寇折腾上几个月,而海寇们却从也近不得他身,久而久之,便渐渐趋于弱势,加上他有闻香的灵宠傍身,如虎添翼,不过你也别太在意,劫船的事是因为事关雅芳阁的生意啊,他穷怕了你知不知道?且他自己其实也没动手害过几个人,而那些海寇通常劫了船,就不会将人斩尽杀绝,而是卷了财宝便开溜,没人追赶他们可不会回头杀人,这是凌杉特意嘱咐的。”

    “这么说我还得夸他是好人了?”瑾玉皮笑肉不笑,“你说他穷?”

    “说来说去还是怪铭王。”鬼医冷哼一声,“这两小子比试雅芳阁与地下黑市哪个比较有钱,其实我自己看着吧也是觉得地下黑市更厉害些,哪知我无意一句话,凌杉那小子不乐意了,他素来争强好胜,这才和你皇兄勾结去劫船,你可知他们的目的?你三皇兄要靠着那些钱财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夺取东方烨的皇位,而他羽翼未丰,除了明逍与他结成联盟,还有一人你约莫是猜不到,那就是姓顾的那混账!姓顾的装死这么些年,却还是要暗中去阴东方珩,你三皇兄便成了他对付东方珩的工具,哪知你皇兄那么不争气,把命搭了进去。”

    “你不阻止的原因就是想看着顾玄曦和东方珩相斗?”

    “没错,看着这两阴险小人相斗我开心!只是我没有想到东方烨是幽若的孩子,这我真不知道,否则我会阻止了。”

    “凌杉才是雅芳阁真正的主人。”瑾玉淡淡开口,声线却是笃定的。

    鬼医见她说话的时候看着自己,忙把目光调了开,心道这丫头年纪又不大怎么眼神如此锐利,还带着轻嘲,也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凌杉。

    “丫头,别这种表情,其实,你觉得凌杉不老实,但他本性不坏,且,并不是他一人不老实,你身边其他男子都不老实!云凰那小子好的不学,非学他爹装死骗人,你当时可难过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我已经不计较。”

    “还有铭王,你可知他不仅仅是地下黑市的主人,更是星月阁的阁主啊!星月阁曾追杀过你,比起他,凌杉似乎不过分吧?”

    “我并不是没有猜到。”出乎鬼医预料,瑾玉很是淡然,“我发现我与林萧铭相识之后,星月阁就再也没有追杀过我,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混在我身边的星影却是关键,与她相识,是在地下黑市,而黑市主人林萧铭的义妹,也就是小梅,她也是百般照拂,加上那一天,林萧铭带着浑身结了冰霜的欧阳清梅斥责叶茫,事后珍惜与我说,好似看见了宝玉与林萧铭谈话,态度十分尊敬,不知是不是错觉,宝玉便是星影,星影听命于星月阁阁主,那时候,我才真的确定了。”

    “你……那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星月阁追杀我应该是接了杀单吧,那是林萧铭与我相识之前,且,若说要生气,应该只生顾云凰一个人的气,因为他才是要陪我走过一生的人。”瑾玉淡淡一笑,“至于凌杉,或者林萧铭,顶多是朋友罢了,朋友不想说的事,我何必去挖掘呢。”

    鬼医被噎的顿时说不出话。

    凌杉啊,为师已经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了,不过人家丫头只当你是朋友,那为师也没办法了。

    “前辈,叶茫的记忆是不是你封存的?”忽的,对面飘来一句话。

    “这个……是。”瑾玉会问这个在他的意料之内。

    “为什么?”瑾玉淡淡一笑。

    鬼医:“……”又来了又来了,为何每每看这丫头这么笑就觉得诡异。

    “因为——欧阳家的规矩你知道的。”鬼医一甩袖,“丫头,我实话与你全说了吧,你七弟可有告诉你他也有师父?且他师父告诉他他之所以身为皇子却不能入宫是被你所害,他从出生被师父养着,对他的话自然是相信,他以琴师的身份入宫就是为了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原本对你颇有怨恨,但是后来,你们却还是相处的很好,我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当年偷抱走你七弟的人是他师父了吧?也就是花冥央那小子,不过他对你七弟还是疼爱的,得知他与欧阳家的人扯上关系,便拜托我消了他的记忆,可锁忆术只能封存一小段的记忆,且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

    说完,他抬眸瞥瑾玉的表情,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些惊讶的痕迹。

    而他这次的确如愿以偿了。

    “夕照的陛下?”瑾玉敛眉,“掳我望月的皇子?为什么?等等,莫不是跟你一样,是为了报复东方珩?夺了我七弟骗他是我害他,好让我们长大之后相互仇视,最好我七弟能除了我,他以为东方珩真的宠我,所以就要看他流落民间的儿子杀他的六皇子?”

    这一刻,瑾玉的脑海中迅速编纂一个因为憎恨情敌便试图用后代来报复的狗血剧情。

    鬼医嘴角一抽,“话不是这么说,他知道你七弟对你倒也有几分亲情,自然知道你们不会自相残杀,他原本是有这想法,可抚养你七弟久了,有感情了,之后便不忍,可他欺骗了你七弟这么些年了,又该怎么解释,之后你又出了事,女子身份被揭穿,他良心发现让你七弟回宫想法子恢复身份救你,花冥央这家伙吧,说黑心也黑心,但到底不是恶毒之人。”

    瑾玉听得嗤笑一声,心道做皇帝的当真心思都黑。

    好在花冥央养了叶茫许多年生了感情,总算没酿成大错。

    “其实我最是想看东方珩这天杀的与顾玄曦这混蛋相斗,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二人都好福气,后代倒没有他们那么不堪,重情重义得多。”鬼医感叹一声。

    瑾玉瞥他一眼,这算是在夸奖她?

    “我与花冥央追逐幽若多年,扪心自门,我待幽若极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花冥央虽说也是皇帝,却比顾玄曦和东方珩好的多了,那姓顾的究竟哪里好?有时我想,幽若就算是选择花冥央,也许我都不会这么生气。”

    “感情的事情,不是说你对她多好,她也得对你多好,你对幽妃也许是最真挚的,可其他人未必就是假,夕照陛下也是真心,但帝王总有许多无奈,而东方珩,他的感情太过强烈,容易让人无法呼吸,顾玄曦的感情倒是我看的最不明白的,但是幽妃娘娘却选了他,也许只有幽妃娘娘自己明白了。”瑾玉说着,抬手拍了拍鬼医的肩,“前辈,你可以这么想,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无奈的,世事总不能万般如意,天涯何处无芳草。”

    “芳草?老子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想我再去找其他女子么?”

    “其实前辈看上去并不老,你把你这两撇小胡子去掉就好,或者问问顾玄曦陛下,有什么养颜美容秘方?”

    “休想!我就是老到不能看,也断然不会求他,跟不老妖一样的外表有什么意思,还不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

    “你看,你自己分明也认为外表不重要,那么再觅佳人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不能再找了?”

    “你!你这丫头嘴刁,老夫不与你说了!离开前再提醒你,花冥央那小子好像有件事想告诉你,我不知道是什么,你哪日看见他,自己去问。我就不与你在这瞎扯了,下回不准说什么再找佳人的话!”

    鬼医自是没瑾玉能绕圈子,很快便落了败,气呼呼的转身走人。

    瑾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勾唇一笑。

    果真是急性子,这么说说就不高兴了。

    今天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上一代的恩怨,竟如此复杂。

    如今幽妃的处境到底怎样?

    思及此,她敛起了笑意,皱了皱眉。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回宫中,刚要迈进殿门的门槛,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声音,“湘王殿下。”

    瑾玉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却见是一名陌生的宫婢,朝她恭谨道:“您吩咐的果盘摆弄好了,您看满意么?”

    瑾玉眸子一眯,视线落在她手上摆弄的十分精致的果子上。

    她可从没说过要什么果盘。

    然不待她开口,那宫婢自己走了过来,“奴婢不知殿下的喜好,要是哪一种殿下不喜欢,奴婢下回会注意的。”

    她边说边走,只到了瑾玉跟前,将果盘子交给她。

    瑾玉微一挑眉,伸手去接。

    她怎会不知这是一种传递暗号的方式。

    这宫中眼线太多,这婢女不知是谁的人,用这样的送信方式。

    果不其然,那婢女在她身后接过果盘的那一刻朝她悄声道,“我家主子有一封信件要交给殿下,希望殿下要保守秘密。”

    言罢,她福了福身,“殿下若是没别的事,奴婢告退。”

    瑾玉淡淡道:“去吧。”

    宫婢退了下去,瑾玉端着果盘迈步进了九华殿,直到顾云凰的卧室里,将果盘放在了桌子上,这才翻动起那些果子,找那隐藏起来的‘信件。’

    会是幽妃娘娘么?

    随手翻了好几块梨,之后是一旁的葡萄,终于,在一个橘子的下方,让她发现了被压着的折叠好的信件。

    她伸手,将那信件取了出来。摊开之时,入目的便是颇为清秀好看的字体,白纸黑字写的竟是密密麻麻,然她的视线却先落在了信件的落款处,这一看,竟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

    容妃。

    容妃,是谁?

    瑾玉想了想,应当是顾玄曦的妃子才是,皇太后礼佛,幽妃蝶妃诈死,似乎顾玄曦退位的时候,后宫中的妃子几乎是散光了,这位容妃她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想来也是侥幸活下来的。

    她不识得容妃,容妃却识得她,这般秘密送信应该是有什么事才对,思及此,视线又落回了手中的信纸上,边走着边阅览,哪知看到一处,却募然一惊——

    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桃花美目中浮现出难以置信……

    夜色幽静,冷月空悬。

    请冷却火光通明的大殿之内,一袭黑衣冷艳的女子拖着曳地的裙摆走动,循着记忆迈步到了大殿边设的一间房门前,轻轻推了开。

    她抬目望向室内,一袭绛衣在榻上躺着,睡得安详。

    她关上了门,迈步走到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正点着蜡烛,明黄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她的脸庞,分外明艳。

    她将手伸入广袖之内,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拿着信纸的手移到了火光之上,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舌将那信件燃烧殆尽。

    焚烧过后,桌子上只留下点点灰烬。

    她转过头望着床榻之上的人,缓缓迈步上前,望着他精致而恬静的容颜,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异常温柔。

    “阿音,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她低喃着,俯下身伸手环住他,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她低声开口,“我知道,你听不见,那么我就当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决不允许你再有事,绝不。”

    那封信上所说的,她不知该信多少,但她知道的是,但似乎,并没有理由怀疑送信之人的动机。

    尤其是信上提到关于逆天改命之说,更是让她觉得荒谬,命,什么是命,莫非人的命,当真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所谓的天命无法改变,逆天改命必要付出惨重代价,以更多人的命作为交换条件,那么那些被牺牲的人,又凭什么为了别人而丧命,难道这也是命?

    她不信所为天命。

    但有人相信,宁愿骨肉分离也要试着改变一个人的命格。

    所有人中最让她捉摸不透的人是顾玄曦,但是若真如信上所言,那么她或许有些明白顾玄曦对欧阳幽若的感情了。

    那真是一种可怕偏执却又极致的感情,也许在旁人眼中,顾玄曦对不住欧阳幽若,尤其在阿音眼中,大概是认为自己的父亲将母亲当作利用与威胁他的工具,不仅仅亏欠了母亲,也亏欠了他一份亲情。

    可又有几人知道,顾玄曦囚禁欧阳幽若十几年,只是因着要改她的命格,天命凤女,红颜祸水,命运多舛,注定引得几国君王相争,他将她藏起来,造成她早已死去的假象,不让她出现在世人之前,让那红颜祸水的名号远离她,退了位之后,守在她的身边,只为了看紧她,不要脱离他的掌控。

    云若的最后一任国师的预言,顾玄曦的天子之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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