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办法,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你如燕义所说,去见见东方不掰,要么,这样重要的文件自然能在赵祁的密室里翻到。”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呐,要我一个半点儿武功也没有的人闯入机关重重的密室,赵无忌,你安得是什么心?
我不禁冷笑道:“既然最后还是要让我孤身潜入敌营,王爷啊,怎么一开始不用我纪欢若的真面目把我擒住奉上?”
赵无忌被我的言辞犀利气得一窒,冷哼一声背对我,良久才缓和语气,“欢若,那天我和祁阿九说愿娶你灵位奉为正妻,不是戏言……”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也知道他是被我身上随时竖起的尖锋利刺刺得伤了,可赵无忌,你不能一直要求我为和谐相处做出改变,你的生活模式是纪欢若的从前,自家破人亡后我苟延残喘着活,早就对这个世界开始不信任了。
赵祁如此,纳兰熙如此,你亦是如此。
赵无忌不说话了,很奇怪,有时候他比我自己还理解自己的心理活动。
依稀有合欢花香飘过,我讶异的抬头,正纳闷这个季节怎还会有合欢,却猛然发现眼前的赵无忌早就不见身影。
人都走了我还跪个鬼啊!我揉着发麻的膝盖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踌躇一会儿还是决定走人,于是我回身嗅着合欢的香气就要往外走。
“姑娘――”莫竹如鬼魅般咻的出现在门边,阴恻恻的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我不停的在胸口抚慰近日来被多次惊吓的小心脏,饶是我身体健硕,这么吓也会出毛病的!我一脸怨念的盯着莫竹,还特意在她粗壮的胸口逗留了一会儿。
莫竹是赵无忌手底下的王牌之一,并没把我小儿科的报复手段看在眼里,反而更加挺起自己傲人的身材,“姑娘,莫竹不是想指责姑娘什么,但是觉得姑娘对王爷所说的,有欠考量。”
又是这个开场白!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家主子,你自然觉得他是对的。
敏锐察觉我的不耐烦,莫竹立即改变谈话方式,单刀直入道:“王爷对姑娘的用心连旁人也看得出,姑娘莫要再伤王爷的心了。”
余光瞥到一侧未来得及隐藏好的白袍边角,我在心底暗暗叹气,果然太熟真的不好。赵无忌从小就是个别扭孩子,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心底话,只好借别人之口说出,我告诉过他好多遍这招成效不彰,他却是屡教不改。
现在这招又用回到我身上,我自己都觉得憋屈。
“还请王爷别再惦记欢若,也别在欢若身上倾注太多,纪欢若本身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值得费心。”我推开莫竹,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赵无忌咿呀的嘶吼,“你是不是还记挂着赵祁?你不是说过吗,你的夫君要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祁阿九却软弱到连你也保不住!本王哪里比不上他?!”
我充耳不闻,喉间那句“人家已是九五至尊,王爷您又有什么?”被我生生咽下,我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可我已经厌倦了彼此伤害,我不想再激怒他。
说起来我和赵无忌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奇葩一朵,我们非友非敌,明明就是两个一不小心命运有了交集的陌生人,却清楚明了的知道对方软肋与死穴的位置。而这本该如瓷器般易碎且无法修补的情分从未因我们之间不留情面的相互撕咬离析,倒似偶有雷雨,雨过之后便能看到彩虹。
可我们之间毕竟是交易一场,只要是交易,都逃离不了彼此算计。
“主子……”莫竹面对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左右为难,“姑娘……”
还有闻人统的事情尚待解决,我不想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多做纠缠,我客气疏离的冲赵无忌掩身之处一揖,“靖王多保重,欢若告退。”经过莫竹身边时,我淡淡点她一句:“皇帝名讳,身为臣下应当禁言,纵靖王是先皇少弟,也当忌讳才是。”说罢,我在她胸口嵌了嵌。
暗语是细作课程中重要的一环,一切不用语言传递信息的方式皆为暗语,自然莫竹也懂得我刚才的动作的涵义――当心隔墙有耳。莫竹默默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去安慰被我气得直摔家什的赵无忌。
临上马车前,莫竹又气喘吁吁的赶出来,硬往我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浓郁的合欢花香从中馥馥而发,我低头嗅嗅,沁人心脾。
莫竹咧开嘴笑了,“王爷特意从合欢未谢的邑南郡采回花苞,由京城最巧的绣娘做就,姑娘还敢说王爷对姑娘无心么?”
我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冲她扯个笑脸,捏着荷包姿势僵硬的爬进马车。
合欢荷包是赵无忌幼时输给我的一个承诺,即便是如今我已然忘却赌约的内容是什么,他于京城合欢凋谢时节送我的荷包仍然年年不断绝。
想回到一切阴谋诡计没开始的过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祈愿,但重来一次的机会并不是谁都拥有,三生三世的奈何桥上我们饮下一瓢孟婆汤,前尘往事不可追忆,亦是因缘。
“大人,咱们去哪里?”
“东方府。”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放手不管。
爹,请你告诉女儿,我该如何做?我坚信的,到底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