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妹妹……究竟是按着什么样的顺序……
一一死去的?
他茫然地看着她,目光的同样恍惚。
她的妹妹,是那么果决地握着自己的手,将匕首刺进心口。那么小的丫头,骨头竟然那么硬,竟然也懂得用死亡来保存自己的尊严。
是啊,就是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那个喜欢趴在大人肩头,走一点点路,都娇气地要人背的小丫头。
那个伏在他的耳边,极其认真地一遍遍说“我姐姐很喜欢你”的小丫头。
那个总是喜欢和姐姐拌嘴,却会在睡着的时候紧紧拉着她的手的小丫头。
可她呢?却是跪在他这个杀人凶手的面前,一下下磕着地面,反反复复呢喃着:“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收敛起眼里闪过的情绪,掩在长袖下的手紧紧握起,筱枚转过身子,笑着一字一句说:“放着家人的大仇不报,却心甘情愿地为奈何楼卖命,甚至自动来到这样的风尘之地。在你眼里,我应该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吧。”
他哑然,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筱枚攒起的拳头握得更紧了,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疼痛反而叫她脸上泛开更灿烂的笑来:“顾往生,有时候我真讨厌你。如果你能和别人一样的虚与委蛇,口蜜腹剑,那该有多好。”
“你说得对。”
筱枚走到他身边,俯身凑到他耳边说:“风筱枚,确实是不知道‘耻辱’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因为一遇见你,她便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脸面算什么,尊严算什么,连性命――都已经不要了。”
清明雨下。
酒水人家。
向来矜持的风家二小姐竟然成了一家小酒楼里跑堂的跟班,紫韵镇里的男女老少路过这家名为“酒水人家”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店时,都会忍不住瞧上几眼。
风家,是紫韵镇的第一大户,经营着镇子里最好的药材铺子――风氏药堂。
风家的二小姐年方二八,正是适嫁的年纪。长得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上门提亲的人几乎喝光了风家屯了多年的上好的花草茶。
但成亲这回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这些在风家是没人敢搬出来。
毕竟,惹得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人的风二小姐的脾气上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小酒楼的那个连菜名都记不利落的有些木讷的小跑堂,竟然能让风家二小姐天天围着转悠。
“我说――”
顾往生回过头来,她一下子没刹住脚,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去。
抚着额角,她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
顾往生叹口气,将抹布拍在收账的柜台上。
掌柜斜看他一眼,又看看他面前的风二小姐,很识相地端着正在算账的算盘,门口蹲着去了。
风筱枚心安理得地坐上柜台前的靠椅,红着一张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道歉。”顾往生说。
她眨眨眼睛,显得很迷糊:“道什么歉?”
“我不该吓唬你。”
“可我没觉得你有吓唬我。”
顾往生第一次为自己说的实话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