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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忘川引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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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的小脸,本分不出悲喜的脸上绽开笑来,倾国倾城,看痴了四方的将士。

    她抬起头来,盈盈笑着对那踏平他的家园的姑虚城主伸出手去。素白的手心上,静静躺着那“祸国殃民”的鲛人泪珠,清澈得叫人一眼望尽的水蓝色,盈盈欲泪如泣如诉。

    马不停蹄的身影,携着泪珠径直来到姑虚城。奄奄一息的怜心,终于撑着看见丈夫的最后一眼,可强撑着说了句“对不起”还是去了,留下七岁的儿子吴念懵懂地哭着问自己:可以救娘亲的珠子呢,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没有带回来?

    吴晨暴怒,他以为这是尔伊为了报复,故意拿假的珠子骗自己。

    匕首抵着尔伊略带讽刺笑着的眉眼,然而她走近一步,刀却退一步。

    吴晨虽是愤怒,却不愿就此伤她:“给我珠子。如果怜心死了,我就要你的女儿陪葬,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横眉冷对,最叫人伤心的咫尺天涯。

    尔伊笑得却是风轻云淡,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珠子在手心把玩: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扭转的刀子指向床上睡得憨厚的女孩,轻轻一划,小而白净的脚上渗出血来,顷刻间幻化成了鱼尾。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狠决却成了怔忪。

    他看见她抓着刀子的手鲜血直流,柔弱却固执得不愿意松开,素白和鲜红的交织是那样的叫他心惊;他看见她脸上的笑绝美倾城,却有泪顺着那脸侧滑下,落地成珠――清澈得叫人一眼望尽的水蓝色,盈盈欲泪如泣如诉。

    本以为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的她开了口,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像在他心尖上雕花:“吴晨――你是没有心的吗?还是因为你觉得我是异族,我才是没有心的人,所以感觉不到痛呢?”

    她握着匕首,果决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刀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

    第一次,姑虚王看着自己曾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觉得那不是功绩,而是罪孽。

    灵水城中的一幕,不知是被哪个长舌之人看了个全剧终,描述得是那个绘声绘色,连吴晨看手沉思的细节也没有放过。

    听客中却有一女子拍案而起,冷哼一声,大骂说书人信口雌黄:“洛水城主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说这样“有心没心”的又绕口又伤脑又没有技术含量又俗气又小女人的废话。”

    然而话虽如此,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市井之中的说书人继鲛人泪珠之谜之后又有了新的话题,八卦的是姑虚城主吴晨和尚未继位时的灵水城主的女儿陌尔伊的恩怨情仇。只是这一次的波澜,没有再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仅得了吴晨恍惚的一笑,真假争论了十多了春秋。

    宇夏鹑尾年建丑之月,鹅毛大雪覆了天地,繁乱之后的静寂愈显惆怅。

    姑虚城主吴晨自罪于整个宇夏王朝,以“连年战事,劳命伤财,累及百姓”为由向木州州史请辞,将城主之位传于其十岁的弟弟吴柯,与其子吴念,至此消失于史判笔下。只是走之前昭告天下,任何人以泪珠为证,可向财富兵力雄于天下的姑虚城提任何的要求,凡吴氏族人,定要鞠躬尽瘁,于死方休。

    至此,泪珠虽没了原来玄乎其玄的外衣,却因吴晨的一言成了世间难得的珍宝。只是,鲛人一族在这场大灾难中,几乎是消散了足迹。

    十七年的时光匆匆,荒芜的灵水城又渐渐有了人烟,只是物是人非,当年满城的落雁之色依稀隐进了故人的梦里,唱一曲绝色倾城,繁华难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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