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莫鸢没有想到桑桑这么晚了还没睡,只是慌乱地收好面前的东西,却有一只白烛从怀里掉了出来。
桑桑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也看出了卿莫鸢脸上的悲伤。她忽然抱住了卿莫鸢的身子,道:"姐姐,是桑桑不好,让姐姐受委屈了,桑桑该死。"
卿莫鸢擦干她脸上的泪,道:"说什么傻话!姐姐不过是睡不着,出来坐坐。"真是个孩子,一哭起来就像洪水泻闸一样,关都关不住。
看着她眼里的点点泪光,卿莫鸢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自己像桑桑一样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比如今稍晚些的时节,她在泽城的城门口,看到母亲迎风坠落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跌在地上。
鲜血像洪水一般从母亲的身下涌出,染红了青石地面,染红了卿莫鸢的眼。
那时的柳花纷纷,多的像雪一般,很快就落了母亲一身。
红的血,白的雪,就像在昆仑看到的那样,色彩鲜明。
再没有比血和雪更强烈的对比。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桑桑在她眼前晃着小手。
卿莫鸢回过神来,道:"没有。桑桑,既然你都看到了,姐姐就告诉你,姐姐刚刚在祭拜自己的爹爹。今日,是他的忌日。"
他死在昆仑大雪纷飞的时节,那时,江南正是春天。
他离开江南八年,到死都没有再回去过,更没有,再看一眼他思念了八年的妻子女儿。他含恨而亡,定是万分不甘。只盼他与母亲在地下相会,可以得到一丝安慰。
可这五年,卿莫鸢没有能杀得了古殁情为爹爹报仇,更不能为他风光下葬。她只能将他埋在他生前最喜欢的梅树之下,来偷偷的祭拜。
没有人知道她祭拜的是什么人,她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五年的出生入死,为的不过是换来他们的信任,好让她能离古殁情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越过了那五步之遥,古殁情定不能活!
卿莫鸢抱着如此的信念,捱过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