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高贵,决不允许别人这样侮辱我!”
柳源怒极反笑,一巴掌甩到她已经青肿的脸上:“你他妈的那么高贵还来我这里干什么?疯婆子,要耍泼*去大街上!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女郎狠毒地瞪了他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黯淡灯光下可以看清她穿的是一件宝蓝色带皮草领子的小袄子,是货真价实的皮草,但可能穿得久了,毛都粘到一团。她打开洗脸台的水龙头冲了下脸,再掏出一块手帕擦一擦:“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柳源看着她掏出的那块手帕,突然变成了一座人形石像,那块手帕已经洗得有些旧,但是图案清晰,看得出质料上乘,帕角绣着两个小小的楷书:锦绣,与他珍藏了多年的那块手帕一模一样!
我也几乎变成人形石像:“她竟然就是你当年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公主!可是她怎么会流落到十里洋场?”
他苦笑一声:“可不就是,我当时比你还震惊。”
世界太小,有缘的人太多,虽然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场景令人不愉快,但是该见面的人终究还是见面了。
那晚B市下了一场雪,大得像是在演电影,天地苍茫,他把醉得不成样子的乔锦绣送回家,到了目的地后微微一怔,那是一栋极为破旧的四合院,而且还是与人合租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以致沦落到如此境况?停了车,他看着她直发呆,他跟乔锦绣第一次见面时,他被人打成猪头,第二次,轮到她被打成猪头,可是脸肿成这样,他依然觉得她美,那么浓密如墨的睫毛垂下来,似乎厚重得让眼帘都负担不起。
抱她下车的时候,她忽然醒了,怔忪地问柳二:“我住的地方四季温暖如春,这鬼地方是哪里?为什么会这么冷?雁城跑哪里去了?”
柳二把雁城的方向指给她看。
乔锦绣呆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望到漆黑夜里的漫漫雪花,水晶般的泪水从青紫肿胀的脸上一颗颗落了下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她这么说。
柳二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而落魄,只知道对自己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开始疯狂追求她。其实在落难之前,也有无数男生追求乔锦绣,她每天最大的烦恼是跟张三看电影好还是跟李四去吃饭,小公主没想到的是,珍珠一旦蒙了尘,身边的观音兵就像练了隐身的法术,统统消失不见。
乔锦绣是个出名挑剔的人,早在幼时就已经为自己制定好了严格的择偶标准,若换成以前,柳二就算是富得顶了天也没有半点机会。但这时,乔锦绣已经再无其他选择,在她将溺的时候,只有这只强壮的手伸过来——她冷着脸做了他的情人。柳二让她过回原有的生活,送她纯血统的赛马,昂贵珠宝,让她母亲住最好的医院——他愿意用所有交换她曾有的傲慢。
他对自己说,这是一种迷恋,是对自己少年时代的补偿,和其他女人一样,玩腻了我就不会再记得她。可是有一次他们去游泳,锦绣穿着雪白泳装,乌黑长发落在腰上,双颊粉红,嘴唇似玫瑰花瓣般透明,美得像一件细致的瓷器,他呆呆看着她,心中明白自己已经陷身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不是迷恋,根本是走火入魔,而且是一辈子都不得清醒的走火入魔。没有什么情人能做一辈子,于是他向她求婚,乔锦绣变成了柳太太,他变成了她身边容光焕发的奴隶。
我的心碎了一地,事情经过了十几年也没有半分改变,他为她疯魔,我为他痴狂,为什么还是没变数?上天厚爱乔锦绣,却待薄周莉莉,太不公平!
最可恨是他们还要回来,要幸福请去一边偷着乐,何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在以前看不起你的人面前显摆么?让他们看到你的衣锦还乡?”我问。
柳源顿时轰然笑出声来:“我过得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难道被人恭维两句,我就会送他们钱花?不过你倒是问到正题上,这也是今天我找你的目的,实不相瞒,我与锦绣这次是为了乔鹏遗产回来,妞妞,我们势在必得!有人告诉我你是本市最好的经济律师,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