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滚烫的印上来,象一个悔字。那是久远的,曾经属于他的青春年华,如今尽付流水。若是人人死而平等倒也罢了,可他万树德分明看见,与他同龄或是年长的人,都有人因能领悟风气之先,而一夜暴富或是步入小康。唯有没用的人才象他似的,领一份小薪水,草纸一样的薄,抠抠索索的过日子。闲来无事,不过是哪里打折扑哪里,省上一毛半分,也要和人议论上半天。他不是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在老家。耳聋嘴塞,读过的书,看过的画,听过的音乐,让他不屑也不愿与人做那样琐碎的交流。他的心,虽然老了,却渴望智识,渴望得到答案:为什么他所站立的大地,有一天会如流沙般让他泥足深陷?而所谓立身的根本,却偏要临到暮年,才让他深刻的感受到之前追求的种种不过是被人为的切割所呈现出来的平整-------那是精神的幻像,是镜中的不真实。如今它们如裂锦般曲终人散的碎落一地,残红满布诉说的唯有一个事实:物质的丰裕与否决定了个人卑下亦或高尚的程度。说起来他老万如今就是在九重地狱里,这不可怕。他这一辈人是最最抗压的:读书时遭遇下乡,退休前遭遇下岗,经商下海炒股买楼,没一样赶上趟。就这样,也不是上承天命下顺人心既养父母又供妻儿的活了过来。人总是能活过来的,一箪食,一瓢饮。当熬过饥饿掉回头来他才发现,在这个世上,他再也找不到解药可以自欺。无论精神还是物质,他都得接受低人数等的事实。多么可怕,当死之将至,他竟得面对现实。
太阳很毒,将万树德推进更深的梦境里去。有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欢叫鸣唱,几乎让他伸手去打。曾经何时,象伸手捕鸟这样的动作都是任务的一种,但时移势易,如今连一只鸟都与环保绿色挂上了边。这个世道果真不同了,唯一不变的是无论艳帜如何招张,他老万都只有在下面点头呐喊的份。
可现在的每一点变化都于他有切肤之痛。归根到底就是一只饭碗。不斗争不得食,这个道理他是懂的,譬如鸟儿,要学会比形划势才有得吃。但从前的经验通通不再适合于现在,他被豢养久了,这是下一辈人不客气的说法。他不能认,绝不能认。在他心里眼里,对于这个国家,他付出的不仅是青春,更有心智,劳力和全部的感情。
现在都已通通抹杀,却不知被谁?是钱的功劳吗?钱自古就有,挥金如土历来有之。钱,未免夸大了它的作用。可不是钱又是什么?钱,老万的头在树荫下面一磕一磕的,几个穷哥们儿在边上大喝一声,这才让他从一场春梦里醒来。说实在的他瞧不起这帮老头儿,可除了他们又没别的什么人好说。委实是寂寞啊,就象古时的妾妇,被始乱终弃之后,仍哀哀的想等官人一个答复,哪怕黄土埋身。这是一个死法,在座的一个老头为这个死法再增添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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