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过她如此贤良恭让的模样?他吃惊之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满心感激地叫了她一声。
刘陵对郭解的叫声置若罔闻,仿佛并不知道郭解已经进来了。她垂着眼皮没有答话,依旧专注地试着汤药的温度,一匙一匙地喂给阿纷吃下。
“陵儿,叫个侍婢照料她就可以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郭解知道自己白日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他陪着笑脸,讪讪地没话找话:“你自己的身子也还病着没好呢,可不要为此累坏了你!”
“我病不病的,累好累坏了都是小事情,”刘陵这才斜瞄了一眼蹲在身旁的郭解。她板着一脸的冷漠,依旧端着碗,拿着银匙喂阿纷吃药,一面冷冷说道:“万一某人一发狠,真的一辈子不来见我,那可就是天塌地陷、亡族灭种的大事了!”
郭解此时自然不敢去批驳刘陵的讥诮,他自己讪了一会,又问道:“阿纷,你现在好些了吗?”
汤药已经见了底,刘陵将药碗挪过一边,在案几上放好。阿纷清了清嗓子,嘶着声说道:“奴婢不会有事的,请公子不要挂念。”顿了一下,阿纷又说道:“白日都是奴婢自己不当心,失脚跌倒的,不关翁主的事。”
“你近日为何总是这般毛躁?原先不是这样的呀。以后做事,你可要小心一些了。”郭解说道。
“是,郭公子。”阿纷垂头答道:“奴婢以后,一定会用心侍奉翁主的。”说完话,她微微喘息了几下,又将两只满是伤痕的手小心地掖到被子的里面。
郭解抬眼望着刘陵,满含愧疚与感激,他很想开口致歉道谢,却又不知该怎样措辞才好。刘陵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很快地她又板起了脸,忽地站起身来,走出了卧室。郭解急忙跟了出去。刘陵显然正在负气之中,她也不理郭解,径直快步走出了外厅,又穿过院落小路,一直走进了刘安的正殿。郭解跟着她来到了正殿的门口,百爪挠心地在门外踌躇着。
这时,一个小黄门走了出来,躬身说道:“大王请郭公子进去!”
四壁的帷幔繁复多彩,各种摆设器物闪闪发光,郭解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恢宏华丽的正殿。刘安伏在案台前奋笔疾书,王后带着一群侍女坐在大软榻的一边,为他分拣着各类竹简,递着笔墨。刘陵却不在其中,想必是她还在气恼之中,已经躲进了内室。
荼王后素衣薄妆,全身淡淡的没有一丝刻意的修饰。她早已不需要用盛装来固宠了。儿女双全,夫君敬爱,臣仆尊崇,该有的一切她早都有了,而且看情况也断不会轻易失去。王后安静地坐在那里,毫无气场和尊贵派头,犹如一只沉默温顺的美丽布偶。然而郭解深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她进宫不久,就一举击败了还在盛宠中的陈美人,令她们母子避居冷宫,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