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当年是蒯彻和张建带着郭族抚养的,自然而然地以为郭解也必然由张建抚养了,却不知后来发生的那些纠葛变故。
“张爷爷在我襁褓之时业已亡故,我也不记得他的模样了,是赵爷爷抚养的我。”郭解说道。
“赵易?当年我随萧何大人离开了长安,赵易还在深宫为奴,没寻到机会告诉他知道。过了些年,等萧大人亡故了,我又迁回长安时,赵易却已不见踪影了。他又是如何找到的你?”公孙献问道。
郭解又开始落泪。他把赵易临死前告诉自己的身世经过,父母、张建、蒯彻之死的始末,都一一说了出来。提到赵易时,却藏了一个心眼,只说是在自己十三岁时,家中突遭强寇,赵易是为保护自己而被劫杀的,略去了和淮南王的干系不提。
“他们都死了,”公孙献喃喃说道:“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无用的孤老头子,还活在这世上!哦对了,还有远去匈奴大漠的斛以德兄弟,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这个孩儿也是不知。”郭解擦着泪说道。“斛爷爷自从去了匈奴以后,便杳无踪影,从未与这边联络过。”
“就算他还活着,今年怕是也快八十岁了,互相见面,也不能认识了!”公孙献喟然叹道。
“孩儿也希望斛爷爷能够长寿,以后还有相见之机。”郭解说道。
“但愿如此吧!赵易临终前告诉你,你父亲临死之时,仍然心怀怨恨,要你将来颠覆汉室江山,自建基业?你自己的心里又是如何打算的?”公孙献问道。
郭解隐瞒了赵易的真实死因,以及这些年自己被淮南王教养的事实,只是为了不使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到底怎样。何况,这公孙献还是公孙贺的祖父,知道太多了,难免就会传到卫青耳里,甚至被朝廷盯上,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却没想到,竟在父亲郭族之死这里说露了痕迹。
“赵爷爷临死前说道,他是因为被父亲所逼,不得不把原话告知与孩儿。至于日后究竟要不要依从父命,他要我自己拿主意。”郭解思考了一下,如此答道。
“赵易却还有点见识,不是一味的愚忠。”公孙献点点头说道。
“只是父亲交代的那条路,抛开艰险不说,实在也是茫然无绪。孩儿如今还是年轻,不懂多少世间的疾苦百态,也没有一个亲人帮助,就是得力的助手也没有,那条道路,叫我从何做起?所以,孩儿常常是想想也就罢了,并没有太认真。”郭解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唉,当年你的祖父,你的父亲,就是吃了一味执着的亏。若都能有你的洒脱,后来也不会那般下场凄惨了!大汉如今江山已固,人心思安,有谁再想翻云覆雨,无异痴人说梦!若硬要行事,不仅徒劳无功,也是对无辜百姓的无端戕害!”公孙献信了郭解的话,欣慰地说道。当年,公孙献原是听从蒯彻的安排,到当时的丞相萧何府上做幕僚,以便离间帝相的。谁知相处日久,公孙献却与萧何情分日深,萧何淡泊超然的处事方式,竟渐渐感染了公孙献,他开始反思自己,反思韩信,反思他们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