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3-28
凉风八月,白露为霜。
灵儿端了羹汤进来,道:“小姐昨夜又没有睡好,奴婢做了百合糖水,小姐喝一点吧。”
蝉儿应了一声,仍是未停手中毫笔,绿儿在一旁满脸惊色的看着,又招呼灵儿道:“快过来看看小姐描了什么花样子!”
灵儿笑道:“在小姐身边这样久了,小姐的惊世骇俗见得还少了?怎么还这样大惊小怪。”
灵儿说着到了近前,却也是一惊,不由道:“小姐,这是什么花样?”
蝉儿一笑,道:“三国时便有传言有绣工能绣万国于一锦,吴国又有女子能绣山川地势图,我便也能绣,只是如今天下战乱纷繁,诸国众多,疆界不定,所以才耽搁了这样久都未动手,昨日大哥既然自大古莲城寄回了九州地势图,我便也没有理由再耽搁了。”
“小姐昨晚都没睡好,就在想这个。”
蝉儿停了笔,笑道:“也不完全是,”又道:“将那盒金彩送过去了吗?”
灵儿闻言一顿,蝉儿便笑道:“直说便是了。”
“王爷只道皇宫已是富丽堂皇,金碧山水之画,反显无特异之处,所以还是还了山水一片清净之色,所以叫奴婢将那盒金彩带了回来。”
灵儿小心看着蝉儿神色,蝉儿却淡笑道:“原来是不肯收,这盒金彩来自吴国,千里而来,却不能有所得遇,当真是可惜。”
蝉儿说着收了花样子,接过甜汤,笑道:“他若不喜欢金彩,那便将我妆台上的那盒香墨送去吧,香墨画眉,也可描字,既然王爷近来无心作画,只为绵蛮画眉,只教她习字,那香墨正得其用,放在我这里,是可惜了。”
“小姐――”
蝉儿却是一笑,放下手中甜羹,转首看向窗外,淡淡道:“那香墨之香只是金色杜鹃香,连我都觉有些淡了,绵蛮体带奇香,听说曲晴轩中夜香兰这些天又开得十分馥郁,只怕这香墨到了那里,香气更不出奇了。”
便是绿儿闻言也是默然,灵儿弯身一拜道:“小姐放心,灵儿明白了。”
夜深月明,屋中偶尔传来扎扎机杼之声,声声韵切,单是织车机音,便如残曲。
蝉儿独自坐在纺车前,轻轻摇曳,白生丝滑过指间的涩和滑,依然一身月白素丝绸裙,散了朝天髻,发上一对白角双鸟旋飞银梳,如两弯小月映在如泉水一般的长发上,停了机杼,生丝绕指间,却是不知在思量什么,终于起身。
走到王府后门,门却未锁,推了门出去,早有人等在门外,一身黑衣,俊美模样,魔煞脸色,正是子楝。
子楝见了蝉儿这般衣装出来,明显一愣,却不多言,蝉儿接过子楝手中马鞭,上了马便向城外驰去。
守城将士见了子楝腰牌,不敢多言便放了他们出城,出了城上了盘山道,两人在山道前分开,蝉儿纵马独行。
月下山道,如龙如蛇,蜿蜒许久,终于在一处回旋见到一人在马上,独自立在山道上,黑缎披风下可见一身灵纹锦袍,笑眼犹如春水,却是眉藏剑锋,不怀好意,而那人正状若悠闲地看着蝉儿渐渐行近。
“怎么这么久?难道你还怕中然临时起意去你房里,会发现你不在?”
那人语气之中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以此为乐。
蝉儿却没有心思再和他斗嘴,只淡淡道:“你大可人前人后尽情笑我,我也知道现在叶梳蝉就是整个帝台的笑话,但是现在,我们应该有别的事情要说,你的心思也最好收敛些。”
当年还是孩子,整日里厮打玩闹在一起,然而之后五年,独居绣楼,日夜修习,再见之时已是都容不得他触碰到她衣襟半分。
那人冷冷一笑,嘲弄道:“不愧是叶梳蝉,还敢这般狂妄,你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蝉儿也冷笑道:“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还请小王爷赐教。”
那人故意奇道:“太子如今监国,恐怕不过些时日,中虔做了皇上,你叶家离灭门也不过一步之遥。”
“晚风,”蝉儿忽然笑了,“你还是一样的幼稚,你从小就想赢我,却没有一样赢得过我,如今这风里雾里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也是一样不济,而今夜你前来相见,难道不是安荟王已做了抉择?”
晚风到底还是被蝉儿这一席话中的轻视激怒,怒极反笑道:“那你觉得我安荟王府如今做了何种决断?”
“自然是当与我叶家共进退。”
晚风笑道:“虽说未必如此,即便如此,你叶家能给什么样的回报?”
蝉儿失笑一般道:“回报?你若要回报,除了你安荟王府满府的性命,我什么都不会许你。”
“你如此说,难道我还会帮你?”
蝉儿笑道:“晚风,你若想让我忌惮,倒该先和我叶家撇清了再说,安荟王府与叶家这根错夹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任谁看不明白?而你安荟王府时至今日仍然毫无作为,若是想坐观成败,那便不免太不明世事,我叶家若真倒了,中虔继位,你安荟王府又能独存到几时?”
“安荟王府若随你,你觉得你叶家能赢了中虔?”
“这个我自然不能断言,可若是此时成败已定,便也没有争的必要了,不是吗?正是因为各有胜算,亦都有弱处,方能一搏,不是吗?”
“在你眼中,中虔竟有弱处?”
“这是自然。”
“他已是太子,难道皇上会废太子不成?否则你我就是谋逆。”
“皇上当然不会想废太子,因为皇上一直想要的就是中虔继位。”
晚风奇怪道:“若是如此,皇上就该为中虔铺平道路,而不是放任皇后和你叶家做大。”
蝉儿笑道:“你既是看到皇上放任了秦家与我叶家,难道这其中利害,反倒想不明白了?还记得当年两岐山中,因着李殷弃行刺一事,就因杨家与秦家暗斗的太狠,才叫杨文冲与秦鹤冲都失了鹰扬卫的职位,而这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也是所有帝王的心思了,权臣争斗,他便可坐享渔翁之利,难道安荟王整日里钻研帝王之术,却没有教过你吗?那他都教你些什么,还是教了,可你学不会?”
晚风变了脸色,蝉儿一笑,随即道:“这就是帝王不可测的心思,他属意中虔,但是,这个太子文武双全,深得官民拥戴,自然是好,可若是太好了,将来他要被逼的退位,却是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的耻辱,皇上不过是不想做唐高祖罢了,所以,他心里其实是顾忌中虔的,但是他却仍想要中虔继位,毕竟他这些个儿子里,只有中虔是合他的心意的,而中然――若不是当年为了对抗杨家,皇上是绝不会册封中然的母亲为皇后的,而他这几年表面上对中虔所有的不满,不过都是为了做给我们这些人看的,毕竟暗中拥立中然的人已然不少,若不能斩草除根,就是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的确,以你叶家为首,这人实在是不算少了。”
蝉儿笑道:“如今,还要算上你安荟王府了,所以,皇上更是不会轻易动手,只好忍着,只好让人都以为他对中虔渐生不满,而中虔才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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