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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阙 风中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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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了。”

    蝉儿淡眉深蹙,翠翘不忍道:“这也是她的命,小姐莫要太难过了。”

    蝉儿笑了一下,道:“我自是不会为了这样的事难过,否则,只怕也活不到如今了,”又道:“你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皇后召小姐入宫觐见。”

    蝉儿厌恶的皱眉,道:“就说我今日不舒服,不能进宫受教了。”

    “奴婢明白。”

    翠翘离开后,屋中再次只有蝉儿一人,冷意更重,却是一笑,这算得什么?将来她若入主中宫,这连小打闹都算不上!

    黄昏微雨,窗外的梧桐树叶如绿玉圆盘,满满盛了雨水,又倾斜着滴滴点点落下,只似水漏。

    府中一切如常,除却中然今日一整日都独自留在芙蓉榭中,不许任何人打扰。

    蝉儿心知,低鸿的事情,中然终于是觉察了,而这样的情状,是在伤心吗?然看平日光景,中然对低鸿,不似有情,那今日如此,只是在伤怀吧?

    中然心善,虽是无情,终究悲怀在心,而来日若是绵蛮也遭遇如此,中然对绵蛮,是该有些喜欢的吧?又该如何伤心?

    若是如此,绵蛮此人,是否该留?

    若不计中然心意,此人心怀叵测,言行亦是不轨,又该作何处置?

    每思及此,这白绡之上的鸳鸯春色便再绣不得了。

    雨声碎滴,庭中渐起牡丹薄雾,云更浓了。

    芙蓉榭此名天成自然,便得自琉璃湖左端这一片扇尾似的湖水,满满芙蓉花开,如压如堆,花开之盛似都要堆挤进屋中了,如此情景,不能不直唤作芙蓉榭了。

    只是这芙蓉榭盛夏之时景致虽美,其余时节未免冷情,又是临湖最近,湿冷异常,因此一直无人居住,而低鸿入府之后,却挑了芙蓉榭居住,当时问她,她只天真一笑,道:“等真到了冬日,低鸿未必还住在王府中呢。”

    当时只当是她年少的天真顽话,却是成真。

    看着眼前这一片芙蓉花开,盛夏七月,仍是繁华未歇,人却已不再,竟是比这花开更命薄。

    低鸿初进府之时,中然只以为是母后送来,算作警告,因此十分疏落她,而低鸿容颜有着绵蛮的影子,心性却温柔可爱,十分惹人喜欢。

    渐渐淡了疏远之心,亲近起来,即使身边有了绵蛮,前些天不知为何心里也总是会想着她,可是,心里的那个人终究还是绵蛮,所以绵蛮落水之后,还是淡了对低鸿的心,却不想,仍是害了她。

    思及此处,中然心中不由忽然有些惊怕,母后若是连低鸿都容不得,那绵蛮呢?

    当年相遇两歧山中,他心性淡然,不会强求,何况当时年纪仍小,不知情为何物,直到五年时光过去,仍不能忘,仍然相思,渐渐情深,才知情根深种,已然盛开,然而,还是要克己。

    但是,绵蛮竟追到了碧水城,此情,又如何再能禁?

    中然带绵蛮回到帝台的那日,只对皇后道敬王叔成全,也望皇后成全,皇后竟也未再多做训斥,想来是那时他重伤在身,皇后暂时无心计较罢了。

    中然猛地站起身,推门出去才发觉已是天微亮了,他竟在芙蓉榭中呆坐了一日一夜,赶到曲晴轩时,不想吵到绵蛮,轻声走进去,掀开纱帘才见残月朦胧之光中,绵蛮竟坐在窗前,听闻声响,抬首静静的看着他。

    中然走过去,十指相碰,静静相拥。

    中然对府中的女子温和有礼,甚至有着不能回应她们用情的一丝愧疚,因此更是怜惜周到,然这心意与对绵蛮的,却是连比都不能比的。

    这日之后,中然却是少去曲晴轩了。

    中然对女子一向温柔,似乎显得风流,骨子里却最是克己守礼,心专情深,因此这些女子,注定悲伤,中然看着,也只觉心中更痛,一直在痛,连笑也是苦的,悲伤愈重,却愈发的温柔,如三月春日的江水,波暖水冷。

    却是不想,连这温柔也是会害人的,已害了低鸿,不想再害别人,因此也未去任何一个侍妾那里,每日不是独自在夏州阁上作画,便是去陶然楼中饮酒。

    而这饮酒,却不是独自一人,竟是时常是与中虔一起。

    屋中静静的,蝉儿自幼便喜欢这种安静,清淡的安静,连熏香都没有的清静,然这样的清静,在他们这样的家族之中,这样的锦绣华屋之中,却反而是奢侈。

    这样的清静,酒气自然是唐突至极的。

    蝉儿微蹙淡眉,对灵儿道:“去煮些醒酒汤来。”

    蝉儿说罢自己起身先去倒了一杯茶,送到中然面前。

    中然倚在榻桌上,手扶着头,紧皱着眉,似乎很难受,接了茶杯,却不饮,只是转手放在了榻桌上。

    “王爷醉了,喝一点茶,清清酒气,也好受些。”

    中然一笑,看着蝉儿道:“这样晚还过来,打扰你歇息了吧?”

    “王爷说的哪里话,只是王爷近来每日饮酒,未免伤身。”

    中然看着蝉儿,仍带醉意,已似是要昏睡一般,含糊道:“蝉儿,我只是心里很难过。”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大哥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他做对了?”

    蝉儿闻言一震,中然抬首看着她,眼中竟有清明一片,黑白墨云之色,蝉儿随即一笑,道:“王爷醉了,臣妾着人送王爷回曲晴轩歇息。”

    中然几不可闻的一叹,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

    蝉儿独自坐在桌前,仍然是笑,中然今日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只作没听懂,含糊过去罢了,只是心中对中然仍有隐隐怒气,强自压下。

    纯白生丝绢上如意牡丹,十分逼真,只是生丝较硬,前几天吩咐了侍女捣软捶平,今日送来,牡丹花瓣却是刮破了一片,竟如凋谢。

    看着便不觉仍是一笑,若是连绣出来的花开都能残缺,对于世事,便不该更过强求。

    虽然中然那日言语之中,可见当真是丝毫不曾为她计较,但是中然,也有自己的苦楚,便罢了。

    思及此处,蝉儿不由出声道:“王爷今日出去饮酒,还没回来吗?”

    绿儿从抽屉里拿过绣花样子来放在桌上,闻言道:“是啊,王爷一早就出去了。”

    灵儿端着酥奶珍珠羹进来,正听了这一句,便道:“王爷刚刚回来了呢,又醉的厉害,不过去了紫辛那里。”

    “有紫辛照顾王爷,小姐该放心了。”

    蝉儿不觉停了针线,手指绞过锦城裙上的金落索,缠扰之间,已不能解,她惯会机巧锦绣,便是连身上衣饰所绣也都是机关,心思稍乱,甚至都不能解。

    耳边忽听绿儿笑道:“小姐就是任性,将这杜鹃花竟描成了浅绿色,这花可长不出这样子来呢。”

    蝉儿笑道:“所以,才有趣啊。”

    灵儿道:“小姐不是当真要绣水绿杜鹃吧?”

    蝉儿一笑,却是放了手中针线,只道:“去为我备马吧。”

    万卷楼上,弯月并钩。

    满楼箫音如轻叹,和着这样的箫音慢慢走上楼,便见万卷楼的顶楼之上,只一座小小竹台,却唤作凤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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