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3-24
第三阙颜家少年
马车出了宫门,行至杜鹃桥上时,轻挑开车帘,便见了几个身着白纻春衣的少年,那是帝台现下显贵公子最流行的穿法,厌了锦绣绮缛,竟流行起白纻衣裳,白衣白马,足显出少年的风流俊俏来。
蝉儿心笑,这还是临出征前,二哥一身白纻春衣,醉马闹市时的装束,想不到竟被人纷纷效仿了去,金鞍玉勒,几人腰间皆佩黄金鱼,在最是繁华的九鼎街头驰骋,不尽相识,却知都是出自王孙公侯之家。
蝉儿低声吩咐了几句,马车便一路向东郊而去。
到了东郊校场,蝉儿下了马车,却已是一位少年公子的模样了,换下了进宫时的那一身彩绣鸾衫,翡翠百合裙,仍是一身穿惯了的唐草白衫,云纹缂锦六合小靴子,而那几个车夫却是见怪不怪一般,得了吩咐便驾着空马车回国公府了。
出了令牌,守卫放行,手上一把漆金折扇,轻敲在手心中,倒有几分翩翩公子模样,一双眼睛此时却少了迷茫水色,便露出清冷的锐气来,悠然缓行在校场边沿,看场内几骑奔驰射箭,一阵薰风过后,蝉儿手中的扇子骤开,竟是一箭射来,堪堪射中她的折扇,然后钉在了她身后的木栏上。
那一箭正中她折扇之上牡丹丛中一只彩蝶。
众人顿时一片喝彩,射箭之人策马在校场之上纵马来回,尽显英气,正是晚风。
远远坐在台上的戚王不禁开怀一笑,然后对坐在一旁的中虔道:“那边那个是蝉儿吧?这小丫头穿着男儿装还真是俊俏啊!”
中虔笑道:“要儿臣去叫她过来吗?”
“先不必了,这小丫头这一身来,怕就不是来看热闹的,”戚王转首对站在身后的子枫道:“将朕的犀纹弓给她,定国公有家训,射不入铁,不如不发,心诚便以挽强见称,更是百步驰射,中之如神,有兄如此,便让朕见识一下其妹如何吧。”
跟随戚王而来的众臣闻言都是一笑,子枫取了弓箭交给蝉儿,又听戚王道:“蝉儿,可别输给林将军家的学扇啊。”
学扇是林将军爱妾,本是党项拓跋氏女子,数年前流亡安国,容颜倾世,竟又刀弓双绝,林将军为她至今未娶正室,这样痴心,人前不免总被调笑几句。
蝉儿接过弓箭,上了马,在马上微微欠身,然后纵马驱驰,绕转半圈,蓦地侧身拉弓,白衣如云,宛若轻燕,几掠地面,众人心中已不由惊艳,晚风策马追上,两人并骑,同时发箭,竟同中靶心,众人便是一片喝彩。
蝉儿在戚王面前策马停下,下了马,向戚王行礼,戚王笑道:“小丫头可出风头了!”
蝉儿却撅了嘴道:“皇上可真是冤枉蝉儿了,蝉儿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热闹还没看到,就挨了一箭,又无奈奉旨射了一箭,真真亏大了。”
“就这张嘴,才是可厌又可爱,说吧,想看什么?”
蝉儿一笑,道:“蝉儿听闻楚都领箭法精准,和我二哥齐名,而今楚都领调任帝台,不巧我二哥又出征去了,两相错过,真是可惜,所以,蝉儿想先见识一下,不知陛下能否应准?”
戚王大笑,对侍立一侧的楚寒道:“原来是做妹妹的来替哥哥下战书来了!去吧,可别让小姑娘见笑了去。”
楚寒生得面相敦厚,被蝉儿一双俏生生的眼睛看来,甚至还有些羞赧,弯身应了声是,便下了校场,然而长弓拉满,瞬时眼若星寒,百步之外,一箭正中刚刚晚风和蝉儿射中的箭靶,三箭同中靶心,众人又是一片喝彩。
戚王也笑道:“蝉儿,如何?”
蝉儿却是一笑,并不说话,戚王奇道:“怎么这也入不得你的眼,小丫头未免太狂了!”
中虔笑道:“莫非蝉儿见过更好的?”
蝉儿闻言转手便将弓箭递给子枫,子枫接过弓箭弯身下拜,戚王不易察觉的按了按胸口,然后道:“去吧。”
子枫上了马,众人都不禁面露鄙视,无论是掩饰或是不掩饰,子枫这几年得皇上宠信,封为御前侍卫,又因此次刺客事件“救驾有功”被封为鹰扬卫都领,却是连刀剑都不曾见他动过一次,身为男子,而那张脸,绝对让人过目不忘,因这世上的男子俊美的虽有,但如此美艳,甚至只能称得上妖娆的男子怕是少见了。
但如果只是一张脸,许也没这般让人觉得过于妖媚,真正让人觉得邪气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眼中极深极冷又极美的眸光,而和他有着同样一张脸的子楝却绝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因此这宠信便一直带着一层佞幸意味。
子枫在校场上策马,竟有三百步之遥,众人方才略转了正眼,轻弓搭箭,射向那三箭同中的靶心,一箭破空而去,堪堪落在靶前,竟未中靶,众人嗤笑。
蝉儿面露惊讶之色,子枫却面无表情,策马奔回,下了马,一步一步走到台前,只在这弯身下拜之间,远处靶心上的三支箭同时断裂,折落在地。
满场惊住。
日已西斜,戚王起驾,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皇城而去。
子枫策马慢慢走在西郊一片杨柳路上,身后传来马蹄声,那人赶上来扬起鞭子不轻不重的打在子枫身上,子枫未躲,却也不肯回身看那人。
蝉儿气恼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今天可算是替你出了气了,你没看见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吗?看谁以后还敢小瞧你,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
子枫一副面如沉水,不肯开口,蝉儿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日都不肯回家,父亲派人找你你都不理,好大的架子,非要我追到这里来亲自请你?”
子枫终于开口,却是嗤笑道:“家?”
语气极轻,轻到飘忽,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子枫看向蝉儿,眸光更冷,竟有恨意,继而一笑,淡淡道:“说吧,找我有事?”
蝉儿心中一叹,面上不露,只道:“子楝想见你。”
“他不是被关进刑部大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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