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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阙 春夜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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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已着人来煎了药,大公子服药睡下前还特意吩咐多煎了一幅,说若是小姐回来,就请小姐也将药喝了,天正回春,今夜又下了雨,这天潮的很,就是没发病,先喝了,也滋养些。”

    她点点头便上了楼,绕过龙水大屏风,再转下楼,绕了一溜的回廊,到了后院,进了后楼,再转过一溜的回廊,便到了她自己的绣楼,陶然楼刚建成时,她便和大哥要了这小楼,喜欢的就是推窗能见一池碧塘,可这几年来的也少了,上了楼,却是依然纤尘不染,几净生雾。

    刚坐下,女子便亲自提了慈竹盒,跟着两个侍女,一个提着紫泥小药炉,一个打着伞,送药来了。

    “知道你讨厌麝香讨厌的都能不顾命了,叶伯这次得了个行脚医的偏方,在苏合丸里加了些枇杷和金缕梅,冲的比以前味道淡些,不似以往那么苦了,来,蝉儿,乖乖把药喝了。”

    女子哄孩子一般的轻轻吹着药匙,要喂蝉儿。

    蝉儿笑笑,接过药碗,道:“有劳叶词姐姐费心了。”

    居然不像以往撒娇耍赖,而是一饮而尽,叶词也早看出蝉儿今晚有些不寻常,似有心事,又似心伤,竟是神思恍惚似的,便执起蝉儿的手,从食盒中取出几盘点心,将几块甜心酥放在蝉儿手中,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带着那两个侍女下楼去了。

    蝉儿放下手中还热着的糖,不知为何开始觉得心神不宁的,心不在焉的做着每天都做的事,然后睡下。

    而此刻躺在床上,许是手心还留有些甜香,模糊中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年薛离初次来帝台时,黧黑粗鲁,满口呱啦呱啦的契丹语,闹了不少笑话。

    宫廷宴会上,薛离将那满满一盘子的酥融都几乎抱在了怀里,刚刚做好的点心烫的他嘶嘶哈哈的吸着气,中然笑他,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对中然说着极其蹩脚的汉语,用的却是极其阴戾的语气。

    “总比什么都得不到的好。”

    “如果是我不想要的呢?”

    记忆中那个小小中然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薛离立即含混着不屑和噎着了表情,艰难的用高傲的语气说:“不想要?你什么都得不到,就算你想要!”

    那时自己真的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将盘子里的点心都吃掉了,他对小蝉儿欢喜的笑,然后转到小中然那里却是防备的瞪着眼,一点点的吃完,还舔了舔手指。

    “那个――”小梳蝉小心的问道,“你们契丹人是不是都吃不饱啊?”

    小中然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然后说道“丢脸”就走开了,留下一脸狰狞的小薛离,小中然走后,小梳蝉立刻手撑着桌子大笑了出来,前仰后合。

    “啊――哈哈――”

    小薛离忽然不说话了,看着她发呆,梳蝉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事情打扰,她能这样不停的笑上一整天,笑如春色,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你――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

    小薛离样子有些傻傻的。

    小蝉儿白了他一眼,在中然面前和你面前当然是不一样的。

    因为中然是不一样的。

    然后,那个小薛离就开始缠着自己,再然后呢,自己就把写了字的纸条贴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出丑,他发现后还大叫着说自己画符咒诅咒他,那时才发现,原来他不识得汉字的,后来――

    后来呢?

    忽然想不下去了,看着床沿的流苏发呆。

    当真睡不着,心口闷闷的疼,这病算是叶家人天生带的,那药从来也就只能缓些痛楚,若是发作的厉害了,其实也是不顶用的,而且此刻才觉得心苦口苦,想起桌上那些糖来,挣扎着起来,额上已是一层薄薄的细汗,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般难受,碾转反侧的思量,而在那一片模糊的痛觉中忽然就有些清明,猛然想起,今天在父亲那里,似乎说错了话。

    她说薛离心地还是一片单纯,绝不似装出来的。

    父亲那时说什么了?

    “这世上让你绝对肯定的事往往会有更多的变数。”

    蝉儿心中一刺,几乎晕厥,就是父亲这句话,她当时怎么可能就疏忽了,变数,变数,轻易就是劫数,而劫数――

    薛离!

    若是父亲当了真,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要他的命。

    挣扎着要坐起身,背上冷汗似乎都湿透了白绡,然而,蝉儿突然就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看着门口,冷冷道:“怎么?你还想再扯坏我的帘子?”

    月青水纹流苏帐之外,鱼戏荷叶丝绢三扇屏风之外,流光水磨芙蓉石珠帘之外,站着一个人,那人听到蝉儿在三重帘幕之中传来的声音,缓缓笑了,然后缓缓倒下了,扯着珠帘子,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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