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鲜活的回忆。
“那是多少年前了?你我在贺兰山下狩猎,比试高低,那一只难得的白鹿,策马追过七十里,你率先射中,却执意不让朕补上最后一箭,竟放走了它!然而思及当年情状,只比今日更惊心动魄!当初人都传你执意放走那白鹿,之后得遇了传说之中鹿仙女,效仿了当年帝尧与鹿仙女洞中成亲的旧事呢。”
定国公笑,“皇上取笑了,臣当时年少,不知进退,难为陛下不计较。”
戚王感叹道:“年少啊,唯有年少才出英雄啊!”
那些肆无忌惮的年少啊!只因那一个年少,被百般阻挠,戚王终于未狩得那头白鹿,却转身扔下弓箭大笑道:“吾当与汝共享江山!”
一语成谶,之后山阙踏破,江河血染,只到如今。
“这些年皇上为国事烦扰,今日难得离宫狩猎,皇上为何不下场,享受这狩猎之乐?”
戚王摇手笑道:“今日罢了,朕若下场,这些个孩子哪里还敢使出真本事,且看着他们吧!”
年少骁勇,不知疲倦,往来驱驰,不时射中,便传来一阵开怀朗笑。
“看了这许久,皇上可还有中意的人选?”
戚王看着场上,沉吟片刻,笑道:“这些孩子到底是定国之后长大的,金娇玉贵的养着,虽然有些气势武艺,只可惜――”戚王一叹,“到底缺了一种坚韧,多了浮躁,让朕不放心啊!”
“只是少了历练罢了,臣以为有几人还是堪用的。”
戚王笑道:“历练固然重要,但有些秉性无关历练,良将天生,而这些孩子啊!”戚王摇首,又道:“当然,心诚还是好的,只可惜――”
戚王称赞,却也惋惜道:“定国公文武双全,只可惜无伤和心诚都只得了一半,而朕的几个儿子更是不争气,就连中虔今日都被比下去了!”
秦卓墉刚刚被莫名飞来的石子打中额头,红肿一片,只未流血,混乱中戚王关切了几句,秦卓墉趁机靠的更紧,自然不肯离开去包扎,因此忍着头上火辣辣的痛,竖着耳朵听着,更不时觑着戚王的脸色,巴巴的听得了这最后一句,更是怒火攻心。
戚王今日对太子似乎略有微词,此话更可见不满,如此时机,中然不来博戚王欢心,竟不见人影!
秦卓墉心中暗恨,他虽是中然亲舅,其实心中一直不喜中然,那仁厚到懦弱,淡薄到无能的性子,只让他看轻,甚至有时深夜在府中书房内独自思量,只觉这样仁弱的人日后若为帝,只怕不能服众,若有谋乱,他岂不受累,若是如此,与其便宜旁人,不如他亲自动手,不过点到为止――
忽然场上一片呼喝,青天之上,竟有一对纯白海东青迅疾掠过。
海东青飞的极高,又是极快,又是纯白之色,若非眼力过人便是刹那错过,众人呼喝间,海东青已振翅远走。
戚王道:“难得的海东青啊,可惜了!”
场上众人闻言纷纷拉弓搭箭,却心知绝无可能射中,果然纷纷射空,海东青察觉到危险,一个呼啸,旋风羊角,飞的更高,众人泄气,却默契的纷纷看向心诚所在的位置。
青天高远,如悬明镜,映着大地上这一片血色。
海东青凭风借力,千里而来,千里而去。
心诚抬首,唇角轻勾,搭箭拉弓,却不似先前的绝戾,而带了一种散漫,一箭既出,轻扬而上,竟有逍遥之意。
那箭堪堪擦过一只海东青,升到极点,跌落下来,这一箭竟是射空。
众人神色各异,唯有心诚放下弓箭,朗笑出声,这一笑方显出少年一点的天真得意。
那只海东青未中箭,向前扑了两下翅膀,却直直跌坠下来,侍从策马拾回,那可怜的鸟紧闭着眼睛,身上却无伤处,戚王看了一眼,笑道:“竟是被吓晕了的!真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众人不及称赞,都看向青天上遥远的另一只,失了伴侣,徘徊哀鸣,三圈之后便会离开,机不可失,然而心诚却收了弓,回身对一个骑在赤枣马上的少年道:“这一只让给你,敢给我丢人,回去让你好看!”
凶狠的话却是调笑的语气,自然明显的亲近,场上众人闻言方注意到那少年。
少年闻言仰首,眉眼俊俏,神色间却带一丝不合年纪的坚毅沉静,一双略似桃花的眼中满溢濯然的倔强。
少年似是目测了一下距离,扔掉自己手中的弓箭,对心诚道:“万石弓借我用一下。”
心诚笑道:“这张弓虽能射极远,但太过强硬,子楝,不是我小气,你未必拉得动。”
子楝眼中的倔强蔓延到整张脸上,化为怒气,眼见另一只海东青飞远,心诚无奈,只好递过万石弓。
子楝接过弓箭,稍稍试了一下,随即用尽全力,拉弓的手臂上都可见血脉筋肉的用力,鼓胀欲裂,少年容颜,眉间逞强的倔强,倔强中带一丝柔美。
就像,一只刚刚长大的鹰。
力量和气魄都已满溢,唯一缺少的只是历练。
一箭撕破长空,海东青应声而落,弓弦犹自颤动不止,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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