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并未言语,只淡淡地一颔首,不紧不慢的领着晏颀步上小舟。
船头盘膝而坐的三人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左首一人指尖尚夹着一枚棋子,当是正欲落子。
“这位小兄弟便是晏颀了吧?在下郝仁,这位是赫连,这位是柒释。”
方才探头出来的那人热络的向晏颀打着招呼,依次介绍了坐于左侧和右侧的人。
晏颀一愣,继而在心底苦笑。还真是自来熟。也亏得这个名为郝仁的男子,将晏颀方才的一些胆怯驱散了大半,向他们点头致意:“你们好,我是晏颀。”
郝仁的目光还丝纹不动的粘在晏颀身上,直盯得他不自在,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人该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同时又警惕的望着这些人。
孤身一人,特别是在夜晚,总是要格外小心。
看晏颀这般小心模样,郝仁哈哈一笑,欲站起身,本想上演一回衣袂飘飘的神祗下凡的场景,奈何坐得太久,脚早已酸麻,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船沿。船身猛烈地摇晃了两下,死死扒住边缘的手一时不慎便松了开来,“哗啦”一声,建起的水花不偏不倚的淋在了棋盘上,冲散了整局棋,柒释尚未来得及收的棋子撒了一地,所幸衣服并未被淋湿。
如此一出闹剧的上演,算是彻底消了晏颀的胆怯,放声笑了出来。赫连和柒释亦是面含微笑,负手看着在水中扑腾的郝仁。唯有九方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伸手捞了一把郝仁。
“好人,你不是号称天下最会水的吗,怎地今儿个变成旱鸭子了?”赫连不失时机的调侃着。
郝仁怒气冲冲的掀了头顶上的水草,没好气的朝赫连丢了过去,冷冷道:“还不是你们俩说什么席地而坐有情调,害我坐得腰酸背痛,胳膊抽筋腿发麻的……”
他还欲说话,九方一瞥,及时制止:“郝仁,你先去舱中换身衣服,赫连,你来驾舟。”
九方似乎是这几个人的领头人物,二人也不争辩,只照着做了。
赫连抄起船尾搁着的长篙,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水面,小舟便是转过船头,朝着对岸行去。
水声潺潺,洗涤着日光下的尘埃,明媚而灿烂。
愈发接近对岸,景致已渐渐清晰。一直沉默不语的晏颀此时忽然变了脸色,猛地站了起来。
“喂,快停下,前面就是鬼灵山,去不得!”
那四人却是没有一点儿反应,该干嘛的还是在干嘛。情急之下,晏颀一把扯住一旁的九方:“你们要去鬼灵山?”
九方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须担心。然晏颀心底却陡然浮起一丝被欺骗的感觉,松开了扯着九方衣服的手,后退了几步,看着九方,面若冰霜:“你们要去哪儿我不管,烦请放我回去。”
晏颀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清晰而决绝,显然他并不想去这鬼灵山。九方却依旧笑着,一如他刚开始见到的模样。
“你在害怕。”
晏颀一怔,无语。的确,他在害怕。
这鬼灵山是这一代都知道的鬼山,说是阴气极重,凡进山的人皆会被妖鬼掳去,从未有人能活着从里边出来。晏颀很小便听过关于鬼灵山的事,那时的他不相信,便偷偷瞒着长辈们前往鬼灵山。他也是驾着小舟在这河中行进,不想离鬼灵山还有百尺远时,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他看到,自那座鬼灵山里面,缓缓探出了一张与山一样大的惨白的脸,慢慢的变大,变得清晰,没有瞳仁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当时的晏颀只觉得浑身冰冷,一种恐惧感霎那间包围了他。现在他相信了,即使没有进入那鬼灵山,他也相信了――这鬼灵山,是座邪山。之后他疯了一样的赶回家,但那张脸并未从他脑海中删除。几乎每夜入睡后,他都会梦见那张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正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他便被吓醒。如此循环,直至半个月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因此,当他知道这四个人要去鬼灵山时,他又想起了彼时的回忆,自然萌生了退却之意。
晏颀想,自己此刻的脸定是惨白到极点,他苦笑,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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