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餐盘从房间中退出来的凝霜,看见那个又站在院子里等待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别等了,少爷他还是谁都不肯见。”
“哦,是吗?”韩易之听言,感谢地笑笑,轻声道:“我还是再等等看。对了,绫晓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嗯,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休养些时日就可以了。”
韩易之点点头,不再言语,褪去了笑颜的面孔显得愈发憔悴,黯然的双眸掩着让人心疼的暗涌。凝霜看了看韩易之,径自悄然离开了。
夜色渐沉,若墨迹般在院落中晕染开来,卷起初绽的夏花清幽的味道。刚刚腾空的半牙弯月,如抹晦涩的泪痕,在黑幕上蹭出一点昏黄。
韩易之望着那紧闭房门的屋子。那里仅亮着一盏残灯,摇曳的灯火映出了屋内那个熟悉的身影,影影绰绰地落进了韩易之的眼中。
韩易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要是能够把他就这么锁在自己的双眼里,把他就这么藏在自己的双眼里,那该有多好啊。
距离薇然夫人的丧礼,已经过去足足半个多月了,芩州也过满了一季格外璀璨的春季,在几场冷雨的洗礼下,踏入了下一个季节。整个芩州与往年没有任何的不同,就连这所暗潮汹涌的府邸,也反复着相似的景色。
只是,眼前这个人却似乎要永远地把自己关起来,关在这个季节之前,关在血雨腥风之前。
薇然夫人是自尽的,在大夫人还没来得及让所有人松口,在柳琰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她就这么离开了。她只留下一张短短的字笺,用自己的命来换一个清白,这是唯一她能够使用的方式了,唯一有可能她干干净净离开这里的方式了。
她也确实做到了。那染透绣绢的鲜血终于敲醒了那个似乎已经忘情的人,用最后的一点气力拷问了柳琰当年指天盟誓的良心。
薇然夫人的死对外称是病逝,丧礼极为隆重,用得是正夫人的礼葬。所有本来打算反对的人,看到了柳琰那肃穆的神情时,都噤声不敢再多言。同时,柳琰就在府中声言了,若有人再敢提及有害薇然夫人名声或是质疑彦澈身份的事情,立刻逐出柳府。
于是,所有的阴谋和算计似乎都用一个女子柔弱的性命抹平了。
然而,柳彦澈却被留了下来。
自从薇然夫人入土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待在薇然夫人住过的房间里,不言不语,一滴泪也不流,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谁也不理睬。
柳琰曾来过一次,可任凭他怎么劝解,怎么自责,柳彦澈都只低头不语。终于柳琰耐性耗尽,走过来伸手要拖柳彦澈起身。柳彦澈忽然在此刻抬起了头,双眼定定地注视着柳琰,不怨不恨,无悲无喜,明澈地象那条流淌不息的夕月河,浮满了无数燃烧的灯盏。
柳琰愣了半晌,松开了手,一步步退着走出了房间。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些被尘封在权钱之下的记忆。那个祭奠夕月的季节,那条被夕阳浸染的河流,他拾起了一盏小小的水灯,它的主人则在河的另一边羞赧地笑了,娇艳地宛如一朵清晨凝着露水的海棠。
之后,柳琰便一病不起。柳府上下因此慌乱地人仰马翻,也就没有人再去理会独自留在过去里的柳彦澈了。
而,自己,也只能站在院落中,凝视着那个落寂的背影默默地等待。
还剩三天了。韩易之垂下头看着自己攥在掌心的那块青玉。还剩三天了,就要离开这个已经住了快满四年的地方了。
五天前,看到干爹神色凝重地望着自己时,韩易之就知道那个未知的离别终于要到来了。一切打点的很快,不方便带走的东西一概暗自典当,要带走的简单行囊以及提前放置在一家化名订下了客房的客栈中。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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