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铺到了门口,上边绣着各色斑斓花朵,一看就知道是花费不少银子的值钱货,简陋的木板子床也换成一张上好的大床,铺着柔软的丝绒,就连从前的破窗户也仔细修整过,糊了一段有折枝花样的银红蝉翼纱窗,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好看的要命。
花生姑娘站在门口,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喃喃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朝恩在她身后抿着小嘴笑道:“大小姐想知道有没有走错地方,只需要看看大床上躺着那人是谁不就知道了?”
已经是晌午十分,大床上却还躺着个人,盖着厚厚的锦被,仿佛睡的正香似的,花生踹门弄出偌大声响,竟也没有惊动他。
花生一看露在被子外边那颗可恶的头颅,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两个健步冲将进去,掀开被褥,大喝一声,“姓王的你给我起来!”
朝恩在门口掏了掏耳朵,大小姐的狮子吼越发的凶猛彪悍了。
熟睡的男人——王动——晃了晃脑袋,慢慢睁开似睡非睡的小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大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
花生怒道:“你来我家十天花了一千两银子!”
王动嘻嘻的笑,慢条斯理道:“是呀,我怕大小姐不晓得,今天早晨还特意让朝恩姑娘拿了账单给大小姐过目。”
花生恨得牙痒痒,“这么多银子你打算怎么还?”
王动懒散的伸手枕在脑后,慢吞吞的说道:“等小人病好了,辛勤帮大小姐看账,大小姐答应每个月给我五两银子的工钱,扣除房钱和饭钱,就拿来抵扣小人的医药费好了。”
大姑娘气道:“你一个月工钱才只五两银子,这得要还到什么时候?”
王动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怀好意的建议道:“大小姐的意思是打算要给小人涨工钱,或者,是要小人钱债肉偿?”
“想得美!”
王动笑了笑,“就知道。。。。”又闲闲的问,“大小姐既然不肯涨小人的工钱,又不要小人肉偿,这可怎么办呢?真是伤脑筋啊。”
花生不怒反笑,姓王的,你以为我找不到办法治你么?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花生黑漆漆的瞳仁深处跳动两团亮晶晶光芒,提到钱的事,她总是精神百倍的,“我听人讲,绛州龙门王家,不仅是名儒世家,更还是豪富之家,祖上三代为官,家族有钱的要命。”
王动脸色变了变,沉吟着没做声。
花生得意的笑,将秀丽的小脸蛋凑到王动跟前,“你既然是王家的人,又有家族的主事亲赐的玉牌,想来在族里多少也该有些名声,如今穷途末路落魄他乡,生了一身的重病,还欠下巨债,境况着实是可怜。”
王动干笑了两声,约莫已经猜到大姑娘心里盘算的主意,“大小姐的意思,是打算要我写封书信送回王家去要银子来还债?”
花生满意的点头,说道:“不错,正有此意,事实上,我知道你眼下身子还不爽利,写信怕是难为你,所以书信的事就让我替你代劳吧,你把颈项上那块玉牌拿来给我,作为信物,随同书信一并送去王家,请王家主事拨付十万两银子存到庆丰园名下。。。”
王动听得直了眼,“什么?!十万两银子!”
花生耸了耸肩膀,“急什么急,大夫都说了,你那身子得好生调养,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好转,我们庆丰园虽说有名头在外边,其实银钱流通也紧张的很,万一哪天调度不及,中途断了银子给你看病,害得你病况加剧,岂非是前功尽弃?所以预存十万两银子给我是万分必要的,当然,如果你病症好转,十万两银子还有的剩,我悉数都会还给你,半个子儿也不多占据。”
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动哑口无言,眼见着大姑娘两眼冒着绿光,就要伸手去摘他颈项上的玉牌,慌忙抢先护住颈子,“不行,绝对不行!”
玉牌一送回王家,王潜一定第一个找来,到那时候,他自己身死是小事,只怕还会连累裘太平性命堪忧。。。。
花生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道:“行不行我说了算,快点把玉牌拿来给我,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王动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稍安勿躁,不就是一千两银子么,我马上还给你就是了。”
花生摆明了不相信,“你怎么还?切脑袋卖猪头肉么?”
王动笑道:“那倒不用,我有一个腰缠万贯的结义兄弟,叫做裘太平,就住在凤凰山顶的金蝉寺,我写个条儿你差人送去给他,一准儿能要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