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中,分取了一些泥土:“去年江南风调雨顺收成很好,江北的天气很是糟糕,夏天是百年一遇的干旱,足足四十七日不曾落一滴雨水,总算在秋分那日下了一场雨,最终只有两成的收成。”
那薄薄的嘴唇停了一停,正色道:“公文上写的是两成,孩儿怕是真正到了百姓那边,有没有一成都说不准,甚至有些农作颗粒无收。”
两个人的神情严峻,声音都不大,除了跪得特别近的几个人,别人也听不清楚这父子俩究竟在讨论什么。
“阳春节只是个仪式,百姓想要的却不止一个仪式。”皇帝总算是站直了身,大皇子还纹丝不动,“惊歌,你回答得很好,想得也周全,可见是真的长大了。”
皇帝家说话都是这样子文绉绉的吗。
聂惊歌大皇子,怎么看都过了二十岁。
在皇帝眼里,原本的大皇子又是应该怎么样,在皇帝老爹的羽翼庇护下,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或是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孩儿做得还远远不够。”
这谦虚的,真做作。
“很好了,父皇很欣慰。”皇帝和蔼可亲地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惊歌,你起身吧。”然后,大手笔一挥,朗声道,“都起身了,今天是阳春节,好日子,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的。”
随着皇帝离去,锦囊中的麦种被尽数倒出,在泥地堆起小小的丘。
我随后也回到车中:“海公公,那些麦种,皇帝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等皇上走远了,自然有有心人会一抢而空的,多半会得流落到民间,据说一粒种子一锭金。”
“一粒麦种可以换一锭金子!”我失声叫出来,这价位也太高了,难不成普通的麦种还能长出摇钱树不成。
坐地起价到这份上,也只有皇帝的手摸过才值得这样的价钱。
“买回去哪里真的是种下地,还不是高高供起来。”小海子推了推我,“姑娘在数什么呢。”
“皇帝埋进土里的是七粒麦子,留在地上的是两百三十九粒麦子,加起来是两百四十六粒,那就是两百四十六锭金子。”我口算得起劲。
“姑娘——”小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在看着一个怪物,“姑娘,你会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