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行近老虎嘴,霍景开始恼旅途太近了。谈了这么久,却始终未能触及话题的核心,心里一急,说道:“我的基金会还缺一个有亲和力的发言人,有时去慰问那些学校的孩子,我总是说不出话来,人闷得太久,嘴也笨了。你愿意参加吗?”
“我?“咏恩有点惊讶,却表现得很有兴致:“我可以吗?我当然愿意啊。”
霍景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太好了,我们一起回去仔细商量这个事,已经订了明晚的飞机。”
“回去?”咏恩思忖了一会,终于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咬着唇,一点点抽出手来说:“不,我还有别的事。”
霍景目光里露出恳求的意思:“回去吧。”
“我们……回不去了……”
记起了不久以前,程城问她的问题:“要是霍景还来找她,你会不会回去?”
她摇头说,回不去了。又笑一笑,霍景那样决绝的离婚,会再来找她吗?不可能。
后来,程城又来看她。怀里的那一百一十朵玫瑰把他整张脸都映得红彤彤的,他看着她的眼睛问:我陪你一起永远待在温哥华,永远……好不好?
当时,他已离婚——许俏先提出来的。她对这段婚姻彻底认输。觉得再走下去,也只是和自己的压力互斗,不值得。不想把自己不多的青春年华葬都送在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男人身上。她说自己就像一株花,放在没有氧气的房里已经快枯萎了。趁自己还有一点点自信的时候,赶快走出去。她想通了,可在签字离婚时,依然哭得像要断气了,弄得工作人员拼命地劝他们想清楚。
最终还是签了字。
程城和咏恩是圣诞节前在一陶艺展上遇到的。在异国他乡遇见,让人感觉是那样地巧,其实不然。温哥华是程城的第二故乡,他的母亲与母校都在这边,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的。而这次,他在机场看到有陶艺展的海报就去了,直觉地会碰到她。果真就遇上了。
这大半生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地总是遇见。确实是有缘份,亦是他心里始终执着,不自觉地往有她的地方走。游遍星辰,他终于又遇见她,遇见无所牵绊的她,可是期待的还是不可能。她对程城说,我永远都活在过去。过去的事如藤萝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她出走在温哥华不知道是灵魂还是身体,总之是失掉了另一半。
霍景索性不拐弯抹角,直接央求她:“跟我回去……我和善铭都不能没有你!善铭过得再好,还是不能少了妈妈。他总缠着我问你去哪了。我只好说,每个妈妈都是上帝派来照顾孩子的天使,照顾好了,就飞去照顾别的小孩子去了!你猜他怎么着?他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光着脚在地上走,还跑去淋雨!弄得头疼发高烧,我急得要死,他却很高兴地说:我病了,需要照顾了,叫妈妈赶紧飞回来!每次从幼儿园回来,他都对我说,他们都有妈妈接!就我没有!”
咏恩听着撕心裂肺,落泪成线,霍景替她擦泪说:“他就是想念妈妈,这个情结谁也解不开……咏恩,我还是爱你,跟我回去!你自由了这么久,我从你眼睛里看得出,你一点都不开心,你并不享受这样的生活。以前的事你一点都没放下,你需要的并不是自由,而是身边人的尊重和理解。以前我太专横和决断,什么事都替你考虑好,总认为那是为你好。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给我个机会!”
“我是不开心,总是记挂着你们。可并不意味着我又回去重新过那样的生活……我们许多观念不同,根本就没办法生活在一起!”
“咏恩,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们再试一次!什么是观念不同?其实,主要是我不好。我有强迫症,不懂尊重你的感受,不懂怎样去爱一个人。这两年我付出代价了,离别的痛苦,失去身边人的痛苦,面对家庭破裂的无能为力的痛,你明白吗?我受到惩罚了。你走后,我所有的错误我都温习了许多遍……咏恩,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再受一次那样的挫折,我受不起了。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我也是,我输不起了。所以,我会珍惜你,珍惜自己。就算是为了善铭。”
“别说了,霍景。”咏恩不愿再听下去,疲倦地闭上眼睛:“我们再见面也是有缘,别破坏这种难得的美好感觉。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霍景一颗心慢慢地直往深渊里坠。咏恩同他一起回到了预订好的林芝宾馆。
咏恩洗完澡出来后,看到霍景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林宁敲门走进来说:“霍先生,你的药。”咏恩接过药盒一看,心里一惊:他有焦虑症?
她仔细地端详着霍景。他也瘦多了,脸色苍白,神情悲戚,眼角边竟有了细细的纹路,眉宇间的疲惫很明显。林宁关门时,霍景听到声音就醒了,忽然一伸胳膊就抱住了她。他炙然的吻烙下来,贪婪地吮着她的味道,就像从前一样连绵细密地吻着,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暧,遥远而又真切,她心里一酸,突然就想流泪了,然而,还是用力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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