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惊蛰,春雷阵阵,到了酉时初才刚停去,雨歇之后夜色渐浓。离宫门关闭的时辰【注一】不过还剩两刻钟,该离去的官员早都走了,剩下稀疏几人留守值夜【注二】。
大婚罢朝三日,但工作还是要继续。皇帝办公的时间少了,许多奏折诏敕都发还到中书省处理,于是留守在中书省的官员比往常要多。虽然也不外乎那么几个,然则有人伴值还是好的。
一名宫人提着食盒走到舍人院某间处所外,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一名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开门出来。宫人将食盒交到官员手中,行过礼后离开了。
顾青柳提着食盒回到公署。
今夜本只有他一人留守舍人院,可那个人,偏偏要选在今天留夜办公。顾青柳心里嘀咕着,一面揭开食盒。里面躺着两三碟小菜和米饭,外加一片纸团。
顾青柳疑惑中。拿起纸团拆开一看,里面写了几行字,簪花小楷,字迹娟秀。
顾青柳更是疑惑。低头看了几眼,不觉神色阴沉。看罢他将纸递到灯下,灯火燎着了纸,须臾烧成了灰。他恨恨地盖上食盒,提起它推门而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面的一间平房前,一手将门推开。只见里面有一人正在伏案疾书。
那人的头埋得很低,似乎光线不足所致。正因为这样,他并没有留意到有人进入。此刻宫内暮鼓声至,二人不由自主扭头看向窗外,伏案的人方才发觉有人进来了。
那原先伏案的人站起,向着来人拱手行礼,“青柳今天也要值夜吗?”那人低头看见顾青柳手中的食盒,微微一笑,“原来是特意送晚餐过来的啊?吃过了没,一起吧!”
顾青柳没有笑,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侍郎大人。”
被称为侍郎的人脸上的笑容缓慢隐去,尴尬得只好点了点头。二人对望了很久,气氛有些怪异。然后又听见那侍郎叫道:
“青柳,——”
“有什么事要吩咐卑职去做的吗?侍郎大人。”青柳飞快地回应道。他看着侍郎,表情不卑不亢,最后四个字被他说得字正腔圆,更是让二人之间本就古怪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
暮鼓声动则意味着白昼的结束和夜晚的来临,大内的鼓声一响、六街鼓声遥相随应,响彻整个长安城。这两个人在逐渐昏暗的室内沉默对峙,直等到暮鼓声完全歇止。
侍郎温温地轻声说道:“只是邀你一同用膳,你我兄弟一场,需要冷漠至这种程度吗?”
顾青柳一听此话,眉毛一陡怒冲冲地道:“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作是青柳的不是。然则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吗?”
侍郎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顾青柳,胡来也要有个限度。”
青柳随即眉毛一扬,扯起一抹微笑。
“顾青棉,你又要端你那副大哥的模样出来了吗?不要忘记,你也不过早我半个巴掌时辰出生。”
从二人对话来看,顾青棉就是顾青柳的兄长,而且还是孪生的,二人样貌非常相似。
此刻顾青棉的表情有些无奈,“那是爹的决定,你到底要违背到什么时候?你对兄长如此尚且不该,难道在家、在朝中也要这样忤逆爹的意思吗?你这样做是要落人话柄的。”
顾青柳看了顾青棉一眼,禁不住一声冷笑,走到案前重重将食盒搁在上面:“又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之所以肯听他的话,不就是为了她?干嘛装出一幅说教的样子要我也为她卖命!”
顾青棉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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