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前的木匾还在,三个字还是那年的那人留下来,没有多住几天,待她这边安定下来,青峰大哥便说公子要归管的事务甚多,他们要离开,秦大婶没有说要留的话,只关照记得书信往来,好男儿志在四方,无须牵挂家中。
反正以后又守晴书信,每个月一封,不多也不少。
守晴由始至终都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因为青峰公子前,公子后地称呼,他也没有主动告之。
字,是写得真好,笔力铿锵,一派壮志凌云之意藏在其中。
那个人,绝非泛泛之辈。
“晴姐姐,你去了哪里,我们等了三天,秦大婶都急死了。”扎着冲天辫子的小米远远看见她回来,努力地迈开两条小胖腿,对准冲过来,一头扎进守晴怀里。
守晴险些被扑得站不住脚,含笑弯身将她抱起来,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很沉:“我有留了字条在门上,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小米将胖脑袋往她肩膀上搁置:“我一共才认十个字,晴姐姐写的纸条,我不认得,不过幸好,有个小哥哥说看明白,你不是被坏人抓走是有事情才离开,秦大婶才没有去内城找你。”
那人走前对守晴言道,教人识字固然是善举,不过,你不过是用此糊口,切莫要招惹到不该惹的人,所以,即便是来学字的孩子天赋再好,你最多只能教会百字。
百字已经够用。
守晴当时虽然不太明白,不过那人生来有种能够令人信服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会对自己有恶意,所以,她一直遵守着这个默认的念定。
教过的孩子总有七八十个,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内城的人却始终没有察觉过,守晴明白,那人的留言是为了保护她。
她抱着小米,赶紧到秦大婶面前转了一圈,秦大婶不客气地捏手捏脚,确保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放下心来:“晴丫头,以后即便是要出门,也先告诉大婶一声,这般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儿,下不为例。”
“是,是,下不为例。”守晴陪着笑,留在秦家吃过饭,回到自己屋中,先看一看她给雪夜留下的食物,一盆小坚果几乎没有动过,食盆周围倒还留下新鲜的梅花小蹄印,像是告诉她,它安好着,不用担心。
手指在食盆中轻轻搅动,守晴心头一动,走到柜子前,翻出自己比较像样的衣裙换好,连头发都刻意梳过,这才出门。
外城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守晴付出十个铜卯,跨进内城的城门,里面灯火一片,亮如白昼,怕是一天最精彩的时候,这才刚刚开始。
她加紧脚步,走过被红色纱帐延绵出的长街,盏盏精致的灯笼无一例外被蒙起鲜红的颜色,映衬着走在其中的每一张脸都如同盛放的桃花,春意流溢。
这里是凤梧城中最盛名的花街。
守晴低垂着头,她要去的这家与众不同,整个建筑都是流光溢彩的银白色,在红色的海洋中格外显眼,她眯着眼,死死看着头顶的匾额——燕客来。
别家都是什么春,什么院,什么芳华。
燕客来,好一个燕客来。
守晴深吸一口气,跨步而入。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所以有清秀少年上前带路询问时,她已然能够镇定地回答:“我要见齐微公子。”
这里没有齐崇元这个人,有的只是白衣琴师齐微公子。
守晴不知怎么想到,青峰呼唤那人,公子,态度再恭敬不过,公子两字分明是一个尊称。
可惜到了这里,每一个都是公子,每一个公子都是待价而沽的物品,只要你能出得起价格,便能拥其在怀。
貌似疏朗清幽的燕客来,不过是个鼎鼎有名的相公堂子。
“客人不是第一次来,应该知道齐微公子在此地只负责抚琴,不会单独见客的。”清秀的少年甜笑着应答自如,“要是客人不嫌弃,小季可以陪客人喝酒玩乐。”
守晴发觉自己的一只手忍不住发颤,连忙将衣袖往下拉扯,想将手掩盖住,小季见她不回答,以为她已经默认,整个人黏过来,半趴在她的肩膀,对住耳朵眼轻轻吹气:“客人,不如我们去楼上的雅间。”
凑得近了,守晴能够看到眼前的少年,不但抹粉描眉,朱唇鲜艳应该是擦了胭脂,比她打扮地还考究些,她不舒服地想将他推开些,未料手才伸出却被小季一把握在手心,嬉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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