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挫折罢,俊气的脸上没有一丝烦恼,在阳光下也能坦然入睡,她望着望着,竟心生羡慕。
他动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睛,低声问:“你在观察我?”
伊楠冷不丁被他撞破自己的偷窥,饶她再怎么镇定沉稳,也没能压住耳后跟袭来的脸红,她无法辩解,索性低了头佯装认真看书。
经书本就要在静心的环境里才能看得下去,她此时哪里读得进。
孟绍宇瞅在眼里,只觉得她好笑,但也没再追问她,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他也了解,伊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直脾气,死缠烂打的话,反而会如越绷越紧的皮筋那样,容易断裂。
他直起身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提议道:“好容易有个休息日,咱们别老在家里窝着了,出去玩玩怎么样?”
他这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仿佛他们是一家子似的,伊楠干脆利落地回绝,“我没兴趣。”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那我问你,看经书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解放心灵对不对?可你呢,对什么东西都排斥,也不接受别人的好意,这种态度根本就有违佛旨。”他一拧眉,眯着眼睛回忆,“经书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这样刻意地划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可以交往,什么人应该回避,就是‘着相’了。”
伊楠噗哧一声笑出来,“着相?你倒说说看,究竟何谓着相?”
孟绍宇斜她一眼,“这你都不懂?”他细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有些难以解释,咳了一声道:“这么说吧,但凡刻意为之或刻意避之,都算是着相。”
“那要怎样,才能做到不着相?”伊楠又笑着问他。
孟绍宇朗声回道:“不故意挑起欲望,也不人为扼杀心里的欲望,忘掉一切束缚,接受你遇到的任何境遇,包括所有的事和人——比如,有人邀请你出去逛逛,如果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呢?”
她听得认真,可后面的话锋陡转在数秒的怔忡后,她才会意,脸上笑意弥深,他还真够能绕的。
“哎,你笑什么,到底去不去?”他见她面露笑意,不觉也笑,知道她明白过来了。
“……去哪儿?”她终于松口了。
与其说她是妥协,不如说是被折服了,有些意思,她总觉得象一团模糊的影子那样无法抓到手里,而在他那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迎刃而解了,她开始感觉到他存在的价值。
孟绍宇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随便哪里都行,哪怕是走街串巷也比闷在这儿强吧。而且,我新近添了辆车。”
伊楠欣然起身,道:“那好,我上去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他坐着没动,笑眯眯道:“麻利点儿啊,我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