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着站了起来。
天色昏暗,仿佛被岁月的泪水浸黄的宣纸。远山深黛,江面上薄雾飘渺。木筏顺流而下,仿佛奔向茫然未知的将来。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霁雪蹲下身,解开包裹,让灰白的骨灰被缕缕清风吹起,消散在江水里。
祈岁站在他身边,横笛唇边。一曲《故人远》,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缱绻在水天山峦之间。
灵竹蓦然回想到初见舞桐时那如雪的身姿,月夜摇曳柳枝轻扬时她吹奏《远乡》的景象,明媚春光浮世喧嚷里她侧头脉脉微笑的样子,听闻大将军死时她眼圈赤红挥刀砍向忽律驰的动作,还有最后气若游丝虚弱地喃喃告白的声调。
什么都不懂时,自己问她是不是很幸福,她说一点都不,当时全然不明白,现在,都知道了。
被家人当杀手一样利用,属于自己的故乡十年从未回去,毫无仇恨的能臣武士要一个个杀掉,甚至包括当自己是亲姐姐的赋儿。容貌,金钱,地位,这些都有了又能怎样,丝毫都不觉得幸福。唯一让自己觉得美满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也不得不分开,说不定还会有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
祈岁说的那句“活着,其实是一种挣扎,一种在苦难中的挣扎”,舞桐这一生,一定理解得很透彻。
那么,死后你去的那个地方,一定会幸福。那里的幸福,比幸福更多。
云袖殷勤捧玉盅,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五个人走出山野,在草原上找到一户人家,借宿一晚。霁雪坐在土炕上,手里捧着杯子,定定地看杯子里浮沉的茶叶。烛光幽暗摇摆,灯花脆不堪剪。羽扇和香囊一起摆在桌案上,投影和他的神色一样黯淡。
虽然霁雪不说,但灵竹知道,他心里有个地方,从此空了出来。即便将来再爱上另一个女子,乃至共度绵长余生,那个地方,永远不会再填满。
祈岁的心情也很低落,但他低落的原因更多,比如三千护卫军全部覆没,比如槿涧三人的生死不明,比如怎样凭五个人之力打败忽律驰装备优良作风彪悍的千军万马。
“阿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气氛过于压抑,宛昼先开口打破僵局。“留在这里抵御辽军,还是去西南找到槿涧他们?”
“我要杀了忽律驰……”霁雪突然开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不是嗜血的赤红,而是一片草枯木黄的疮痍。
“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祈岁转头看向霁雪,目光坚定而决然。“你是花族正主,应该懂得大局为重。”
“去找他们吧。”流云缓缓说道:“我们五个人里,祈岁不能攻击,竹儿不懂灵术,霁雪暂时不理智,我和宛昼杀伤力本就不大。若是留在这里硬拼,估计是两败俱伤。他们三人虽然擅长打斗,但槿涧没指挥的头脑,乾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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