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桐的手无力地垂落,双目缓缓闭合,嘴角还带着笑意,满脸安详,仿佛只是睡过去而已。
霁雪抱着舞桐的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他的脸深深埋进舞桐的颈窝,压抑的哭声微不可闻。银色缎子早被染红,上面金丝绣成的桃花被血浸透,朵朵鲜艳,恰如眉心桃花痣。
倾城慕红颜,一世烽火。执手问婆娑,一念执着。
桃枝花灼灼,星淡烟过。轮廓再描摹,生死契阔。
一生中最后一次沉睡,在你怀里,像一个无梦的未来,像躲避假想中正在逼近的痛苦,用尽宠爱。风曾经吹得很远,已经拉成了丝,已经化为了一种雪白的粉末,已经老了,已经找到了埋葬自己的地方。
这一刻是安静的,风吹不到的地方,在你的心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飘渺如彼时江南烟雨。天边一只飞鸟划落,化为一滴黑色的眼泪。雨下得很大,满地鲜血被冲淡,明年春天,这个地方的花朵将会开得比别处更艳。霁雪的衣服和心都已湿透,风吹不到的地方,雨水早已到达。
宛昼背过身去,泣不成声。祈岁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雨水打在他眉心的紫晶泪痣,溅起水花无数。
灵竹转身投进流云怀里,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能活着,真好。能活着相爱,真好。能活着相爱厮守,此生足矣。
这一天是舞桐划下的一道痕迹,无法擦去。血珠会从这道痕迹里渗出来,连同我们的青春流光,一起渗出。这一种殷红,饱含了最寂静无声最悲痛留恋的一声呼唤,直到光阴老了山河,老了你我,都永远不会再有。
舞桐活着的時候,纯洁如仙子,死后也不舍得把她葬在黑色的泥土里,众人决定火化,然后撒进流淌的河水,让她不染纤尘干净地离开。
半夜里雨停了,灵竹和流云搬来很多枝叶,堆放在树林的空地上。宛昼用极细而灼热的光束照射树叶,树叶受了潮气,过了很久才冒出点点火光。
霁雪托着舞桐的后背,把她轻轻放到一人长的木堆上,最后抚摸了下她如云的黑发。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鲜红的火舌舔触到舞桐的裙摆,便一发不可收拾。
灵竹和宛昼蹲在旁边,一边掉泪一边往木堆上添置树枝。霁雪背过身去,抬头看阴云后朦胧的银月。
火光映红一片森林,木头噼里啪啦地裂开,浓郁的烟雾四散开来。祈岁走到霁雪身边,沉默着把绣着桃花的香囊塞进他手里,而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来。霁雪看着手里的香囊,很久没有动作。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缓慢得就像从出生到死亡,灵竹缩在流云身边,看着月亮一点点垂落。
霁雪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装有舞桐骨灰的银缎外套,垂着头,满眼苍凉。
凌晨时,宛昼和祈岁从河边回来,祈岁蹲下身,轻声说:“木筏做好了,我们去吧。”
霁雪深深呼了口气,才身形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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