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璎又被困在牢笼里。她今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牢狱之灾,别人赐予的,她自己寻来的。
十三又要费力费口舌救她了。他怎么就不明白,皇帝这是等着解忧自寻死路呢,她活着,秘密活着,他怎么会安心?
暑天的牢笼格外闷热,偶然吹入的风也带着几丝暑气。她只在里面闷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厚重的孝服包裹着她透不过气。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想死很容易,一条麻绳吊死自己。可宝璎生性温和柔弱,并非刚烈决绝的女子,她如今的冷漠也绝非一朝一夕修炼而成。皇帝在等她自绝,她在等皇帝的裁决。皇帝可以很残酷,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其实先帝的安排最好,最适合她,先帝选择了做恶人,终究是他最了解自己。宝璎摘下那金簪,雕镂精致,可谓奇巧之极。
她反复琢磨着那簪子,先帝只怕费劲了心思在里面。可她呢,自打收下这簪子就没看一眼,无情,说到底她也是无情之人。
“如果他知道我贪生怕死苟活于世,不知会怎么看我。”宝璎思索着摆弄着簪子,不想吱的一声,簪子被她掰断了。
确切说,是双股被她掰开了。怎会这样?内宫为妃嫔打造的金饰怎会这般脆弱?借着微弱的光线,宝璎细细研究着那两股。其中一股竟然中空,她以手触摸,底端竟然有浓稠状液体,是蜡。
真是匪夷所思。原来这簪子以蜡封存,天气一热凝固的蜡融化就松脱。她感叹着在墙头敲击着簪子,竟从那单股中滚出一半寸长的卷纸。
宝璎好奇的铺开卷纸,先帝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宫女乌雅氏柔嘉成性,端孝持躬,自服侍朕与德妃以来恪恭于内廷,进尔为新君贵妃。”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短小的圣旨,豆腐块大小的纸上寥寥数字写满了他对她最后的祝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宝璎哆嗦着重复这四个字,泪要涌出,“胤祯,原来你的阿玛没有要拆散我们,他早就想成全我们了,原来他不是无情的。”
先帝的用心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他或许想过以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宣示对她年轻生命的所有权,但在迟暮之年终于松开强有力的手,他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宽大。
“或许他早已料到自己活不到第二年夏天,早将这簪子准备好赐予我。”宝璎回忆着他最后的日子,倘若王权能自然交接,他们都有足够时间去解开簪子的真正含义,可一切都被打乱了。
宝璎收起那簪子,放入怀中,将那道见不到天日的遗旨卷起,吞入腹中,“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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