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即使走在清幽安静的竹林中,整个人还是被一片灼热包裹。
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宜怀念的,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悲伤、再多的痛苦,也难寻找一个倾泻的出口。阳光照得人心生慵懒,暖暖的风将乌发吹得飘起来,然后忍不住驻足,坐在塘边观赏那些新绽的荷花。
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隐隐透明。
一坐便是近两个时辰,没有人会上前打扰,柳心靠在灰褐色的树干上,头顶是被树叶分割成无数块的天空。一朵云,两朵云,不紧不慢地飘着,自然而温柔。
——恍若谁唇边的笑。
漫无目的地耗完整个上午,然后回屋,前厅有准备妥当的午膳。
有时唐奉业会前来与她一同用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她便执着玉箸在旁边点着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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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攻破皇宫之后,楚天青迅速号令各地兵马反扑,以京城为中心,将广陵王余党一网打尽。远观之全国险于一片战火中,静观之则是楚天青不动声色将兵权财权尽数拢于掌中。
大战的帷幕揭开之后,年轻的帝王终于撕下那层孱弱的面具,决绝果断,用兵如神,亲自领兵直插江南地区,不出半月已将失地收复。而他的五位皇兄亦是各显神通,长达三年的守孝时光非但没有磨去他们领兵熟练度,反而更激起了大好男儿驰骋江山的豪情壮志。
在平定广陵王叛乱之后,楚天青趁势西下,汇合四十万大军之力,旨在一举攻入西番。怀想当年天朝建国之初,一直于西番处于对立局面,双方数十年来大小战事逾百,却大多处于势均力敌状况。有人断言,承佑帝楚天青定是要一洗数十年恩怨,将西番完全归于天朝版块之下。
朝堂上,韩家余孽与广陵王旧部仍有作乱,均被一一处置,楚天青毫不留情面,牵连范围远超出世人想像。
而在皇宫攻破之时殉节的嫔妃宫女统共百人,高位者如皇后谢幼棠、婕妤沈婉容、荣华薛凌霜等,均予以加封厚葬于皇陵。整座皇宫血流成河,上好汉白玉砖石上残存的血迹硬是耗费了三日才清洗完毕。楚天青出征,皇宫重建工作便尽数交予了谢正德——在痛失爱女又经历大败之后,素来不可一世的摄政王骤然苍老,握着手中所剩无几的兵权,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终于与寻常百姓一样,每日专注于建筑雕梁,再不问朝事,仿佛要将仅剩的精力都投入进皇宫重建中去。
夏去秋来,日月更新,望眼江山尽是一番更迭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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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为何一点也不伤心?”那日,唐奉业终是忍不住问她。
悠悠然放下玉箸,柳心睨着他道:“你指什么?”
“明知故问。”私下里相处,两人说话完全不拘于身份地位,唐奉业看着柳心若无其事地捏着茶盏抿过一口,不禁追问道,“对于慕松寒的死……你当真全然不在乎?”
“我在乎。”她抬起头,眼中是坦然的光,“可就算我在乎、我伤心欲绝,又能怎么样呢?离开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回来,难道我要活在失去他的悲痛中永不翻身?”早在第一次失去他时,她的确绝望过,然而时间终是缓慢冲淡了刻骨的悲伤,让她学会安然。重逢,欣喜;失去,也不会因此变得不完整,他们本来就是孤单的个体,在相逢的那一刻绽放过耀眼的光辉,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用一生去珍藏。
“……话是没错,只是……”唐奉业讪讪道,只是,她未免也太平静了一些吧?
“对了,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你在我处之事,待到皇上凯旋回朝便会接你回宫。”末了又听得他道,“除了陵山那批宫嫔,后宫中的宫女嫔妃可谓所剩无几,今年的选秀可有得忙了呢。”
“嗯……”她淡淡勾起唇角,果真,转眼间已是三年。
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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