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吗?即使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相互帮扶本就应该。”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以纯,似要看到她心里去,“为什么一定要划清界线。”周晋若有所思地看了与名一眼,又道:“有些事的发生既然避免不了,为什么就不能让结果轻松一点?”
周晋的声音很平静,可以纯就是知道,他生气了。本来看到与名时她还觉得尴尬,或者说难堪,她不想让与名看到她生病脆弱的样子,偏偏看见了,她抹杀不了,所以她只能赶他走,她却并不是真的把周晋的钱放在心上,她那样说也只是想让与名的心里平衡些,让他觉得她并非针对他。现在听周晋这样说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小气到家了,他说得对,无论发生什么,在北京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找到同一个地方的人不容易,何苦要相互仇视,弄得相互都尴尬?
“你说得对。”她看着周晋笑了,“那,麻烦你们了?”
周晋也笑了,摸着她的头,“傻瓜。”
以纯躲开,鼓起脸,“不傻也被你摸傻了,当我小狗啊,摸头。”说完,就要拿手去拍。与名见状,心中一阵抽痛,失神地笑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以纯,好好养病,我再去看你。周晋,好好照顾以纯。”
周晋看着他,眼中隐隐有些担忧,“真要走吗?”
“嗯。”
“我送送你。”
与名先是不解,而后想想,笑了。
两人坐在医院外的长凳上,引得行人阵阵侧目,两个不同风格却同样出色的男子坐在街边,怎么着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周晋伸伸了长腿,先开口,“你一定很奇怪,以纯怎么就胃出血了。”
与名看着他,等答案。
“昨天晚上,我接到韩欣的电话,也是这个样子。我看到她时,她痛得倒在地上,韩欣怎么扶也扶不起,整个身体踡成一团。和今天你看到的情形一样,我想我们都不知道她是第几次这样,或者是第一次,或者不是。”周晋笑笑,“她昨天晚上应该给你打过电话,你回家可以问问。”
与名低着头,想起她在餐厅里说:我有事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你,心里一阵阵地抽痛。是悔是恨已经不重要了,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已经足够把他踢出局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打听。但是与名,和以纯在一起一天,就好好待她,她对你,是付出了全身心的。也许你平时感觉不到,那与她性格有关,你和她相处比我时间长,应该更清楚。”
“不会了...”与名闷闷地开口。
“嗯?”周晋皱眉。
与名抬起头,看着天上。刚刚还是太阳,现在却又灰蒙蒙,就像他的心情,“不会了...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我们...分开了。”
周晋看着他,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与名摇头,“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是我一直不想放手。也好,放她走,她会更好。是我一直拖着她。”
“也不是。”周晋也抬头看天,“她与你在一起,她也是快乐的。”
“但更多时候是痛苦。”与名接道:“你知道吗?刚刚你摸她的头,她向你撒娇,我看得一怔,她从来没有向我撒过娇,无论你信不信。从来没有。”
周晋苦笑,“那是因为,她不想把这样幼稚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她害怕你会不喜欢。”
“可是我情愿她没有顾忌。”与名双手交握在一起,青筋突起,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来北京,我去接她,徐柔也去了。当时我很尴尬,真的。但是她是最平静的,我那时简直奢望她能瞪我几眼。可是她看也没看我。然后我想,独处的时候她会提一提吧,她也没有,她就像和我无关的人一样,什么也不说,她那样你知道我有多心疼,我情愿她大哭大闹。”与名的泪流下来,滴在他深色的裤子上,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流泪,男儿有流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天,他却伤心了两次。
周晋苦笑,他没有看与名流泪,或者是潜意识让他不去看,“如果她会大哭大闹,她就不是以纯了。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竟不了解她,她总是付出她认为应该付出的,然后默默承受,她总以为世上什么都是对等的,所以她等着你自己离开徐柔,而不是靠她大哭大闹。”
与名咬咬牙,注视周晋良久,才叹息道:“是啊,我不了解她。”说出这话,对他来说,需要多大的力气。
如果说周晋不想与名和以纯分手,那是慌话,他不是圣人,无法忽视自己的欲望。他爱以纯,如果说在二中时,只是有些好感,那从长沙追到北京就不再是好感能解释了,以纯已经像是他骨血里的毒,要拨掉,只能让骨肉生生分离。
然而此刻,陆与名那么悲哀,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喜欢以纯的,不管他用的方式对不对,也不管他曾经怎样的伤害了以纯,他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喜欢以纯的。他居然有些羡慕他,他们曾经相互喜欢,虽然现在他那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