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
三天后,顾芷菁离开,以洁留了下来。以纯始终没能叫她一声妈妈,尽管在以纯心里,排练了无数次。顾芷菁看来并不如何在意,走的时候,很洒脱,连顾立锦给她煮的白鸡蛋她也没拿,分给以纯以洁,笑着对顾立锦说,“外面什么没有,饿了就买嘛。”
以洁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以纯的生活。她开始变得开朗,面对别人渐渐有了笑意,被人欺负时,以洁会像老鹰护小鸡一般挡在她面前,也许是受以洁的影响,她开始反抗,效果虽不明显,却也令以纯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至少,出门的时候,开始有人陪伴。
以洁渐渐长得水灵,连带以纯也从比以前变得好看了许多,以前略显黄色的皮肤渐渐白里透红,一抿嘴,两个小小的梨窝透出来,小巧的鼻子挺挺的,惊讶的时候,小嘴微张,惹人去咬。
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也开始有人出头。以纯虽纯真,心里也略略明白原因,她越发觉得外面的人居心叵测,便小心地把自己的心收好,冷眼瞧着众人之间相互倾轧。家里家外,以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起身搂住以洁,这样热的天,她们贴得这样近,却没有感觉到热。
她们是亲姐妹,以纯每次想到这个关系,她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那样可爱的以洁,那样漂亮的以洁,是她的妹妹,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以洁拍以纯的背,“怎么了,姐?”
“没什么。”以纯放开以洁,“想起第一次见到你,你鼻涕流到这里。”她比了比嘴唇,“现在却落得这样漂亮,有些像做梦。”
“姐姐也漂亮。”以洁反手搂住以纯,“姐姐最漂亮了。”
“呵,那是你的看法。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漂亮的小妹,叫以洁。”
以洁站起身,打开门,门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各家的灯都暗着,倒是门外的草坪上,人声鼎沸。以洁转回头,“姐,竹席擦过了吗?”
以纯轻声应了一下,接触到以洁不满的目光,笑道:“去搬吧,搬两张,不然两个人挤在一起,热死了。”
外面星光灿烂,以纯躺在竹席上,思绪纷呈。
脑子里朦朦胧胧,不知怎的,竟然想到陆与名。
陆这个姓在这一带并不多,从这点看陆与名应该也是外地人,至少血统并不那么纯正。她微微笑了,想起陆与名温和的脸,突然想,原来自己与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以纯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学校虽然处于江边,四周又是重山,却人气过足,四处的闪亮着的日光灯,还有摇曳不停的人影,这样安静的夜晚,太过不可及。
以纯向来害怕人多的时候,她觉得嘲杂且慌乱,头脑空白。所以多数时候她都情愿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或是发呆。她运动不多,干起活来却卖力,即使与那些做惯粗活的人一起,她也不会有半点退缩,一向奉陪到底。
外公说,她这点倒与顾芷菁相似。
以纯小时候常常听外公讲母亲顾芷菁的故事,她八岁过继给她舅舅黄亚强,那时便一个人支撑起四个人的生活,直到她十八岁逃走,以纯经常想,或许她早就想逃走了,只是父亲的到来,给了她一个契机。她或许并不喜欢父亲,他只是她逃脱那时生活的一块跳板。
她们都是隐忍的女子,一个想法一个欲望能长久地搁置在她们的心底,直到她们认为有十足的把握。以纯是这样,顾芷菁也是如此,也许,以洁也将如此。
以纯收回思绪,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自小没有父母,为此受尽白眼,到头竟连个恨的人也找不着,枉活了十七年,身边连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她却并不因此而忌恨上天,她的目光触及胸口微微起伏的以洁,她感谢上天,送了她这样的一个妹妹。以洁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从竹席上慢慢地起身,轻轻走到以洁的身边,以洁的脸在月光越发的柔美,她闭着眼,看来是睡着了,眼下是一层厚厚的翦影,如同扇翅的蝴蝶,她这样安静的躺着,与平时霸道张扬的她完全不同,是一种说不出的甜美。
以纯的手抚上以洁的脸,她想起今天以洁的话,心中涌起一种不知名的痛楚,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可是以洁,如果不读书,我们怎么走出这里,去创造属于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