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蔽膝旁垂着长长的赤绶。那个时候。一身礼服下的霍光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威慑力。令这个刚刚登上帝位的年轻人不敢直视他的锋芒。
从前殿下來后。病已就再也不敢心存对霍光和蔼可亲之类的念头了。他心目中那位雷厉风行、敢于废帝的大司马大将军形象和眼前这个垂暮老朽、毫不起眼的老头逐渐吻合在了一起。
这会儿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前往高庙拜谒。完成即位大典的最后一个步骤。霍光换下前殿大朝上的那套公侯礼服。换上了一袭玄色曲裾深衣。头戴长冠。面带微笑的坐在他身边。神态安静从容、举止沉稳得倒似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
明明已是秋日。乘舆的空间宽绰。通风和采光都极好。但病已坐在车内。却一直觉得喘不上气來。他不敢正视霍光。可又不敢不去观察他的表情。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偷偷用余光去扫霍光。好几次差点与对方的视线撞个正着。吓得他赶紧移开目光。假装在欣赏车外沿途的大好风光。
从未央宫去高庙的路并不长。可他仿佛渡过漫长的几个时辰。有霍光坐在边上。他就像是个怕做错事挨长辈训斥的小孩子。一颗心突突直跳。犹如芒刺在背。浑身透着强烈的不适。
霍光心细如发。刘病已的不适和拘谨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待拜谒完高庙后。他沒再随车舆骖乘返回。而是让张安世作陪。自己另外坐车回宫。
和张安世同车的病已仿佛卸下了沉重压抑的包袱。更或是即位仪式已经完成。面前少了霍光。他年少跳脱的心性终于得到释放。
虽然。张安世以前并不太待见他。但是。张安世毕竟是张贺的亲弟弟、张彭祖的父亲。病已爱屋及乌。不免对张安世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彭祖知否。”他咧着嘴笑。露出白玉般的两排皓齿。笑容异常的爽洁明快。
张安世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自己的幼子和今上的关系。刘病已能在这个时候提及彭祖。说明他这人禀性念旧。得了富贵不忘本。张彭祖甚至张家的前景都是无比可观的。
“既然彭祖知道了。那平君也应该知道了吧。”遐想平君知道自己当上皇帝后的表现。他不绝莞尔。忍不住笑出声來。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尽快把他们母子接进宫來。这两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他急切的想把自己憋了满腹的心里话跟她说叨说叨。
“张将军。”
“诺。”
他笑眯了眼。“想拜托你做件事。。我……朕封张彭祖为中郎将。加官侍中。叫他入宫随侍朕左右。明天一早让他带朕的妻儿一同进宫领赏吧。”
张安世诧异的瞪着他。一时捉摸不透刘病已下这道指令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个才登上帝位的天子。迫不及待地对自己亲近之人做出封赏。难道他想重蹈刘贺覆辙。但刘病已封赏的对象却不是无关的旁人。而是他的儿子。张安世在那个刹那闪了无数个念头。揣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到底是天真无知。不识好歹。还是精明的想以退为进。借拉拢自己來应付霍光。
审视良久。直到车舆抵达未央宫。他终于得出一个考量的结论。。自己的兄长果然将这位年少的天子呵护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