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的起源处而去,越追越远,越追越远!……
“哗,哗,哗!……”天河边,今日的风似乎很大,依旧一如前地宽无边际!及九天接连处,落入地狱阴冥中,化分九泉,喂饱那十八层饿鬼!
韦陀追至此天河边,茫茫白雾遮去了他的视线,耳畔只剩风声过,涛拍岸,再无其他!
缓缓地,风拂过,雾渐散,烟波浩淼广无边际,令韦陀瞪大了眼。
有生以来,似乎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之景象!却又似乎,莫名地熟悉起来!
轻叹了一气,韦佗陀开始恍惚,莫非自己,尚在梦中?尚未醒来?……摇了摇头,韦陀理了理清自己,走上前去,探出手泼起那天河之中的水,将之自己脸上的黄土洗净,额上的血色嵌痕赫然醒目!
韦陀望着那弱水三千,从心底地,感觉它很冷。
“孩子,小心!天河中弱水三千,罡风更凛,切不可走近啊!……”蓦然,从身后一声音骤起。韦陀当下一喜,原不是梦,自己真的听到了梦中见之不到的那人的声音。
韦陀尚不及回头,整个身子便已被人提起,腾在半空,翔至离天河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才稍稍落地!
韦陀侧着光头,细细观望着眼前这个人的样貌。金冠白袍翊生风,长须及胸道岸然,好一派仙风道骨!
久而久之,韦陀竟呆了。轻而缓地,韦陀轻扬起双手,在两侧轻轻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一遍复一遍,甚至,连韦陀自身也尚无意识自己此刻在做的什么!只是随着意识中的某种牵引,在见到了眼前的这个道者之后,似乎猛然爆发开来,却在端口而不出!
白袍道者玩笑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和尚的怪异动作,双掌一飘一扬地,好不滑稽!俨然一只鸟的动作!望得他呵呵直笑!……
蓦然,道者却再也笑不出来!
鸟!?……
他再低头观望韦陀的样貌,清秀出奇,更令其惊讶的是他额上的那一点嵌红!
何曾相识过哪?……
道者在脑中搜索着残碎的记忆!猛然一惊,他拉过韦陀,再次上下打量,他依稀记得的,当年尚有半截经卷与之白鹤同身缠绕,落入弱水中。
白鹤有灵,天经有性,若为故者,必有记印!道者一把脱下韦陀白色佛衣。“你,你做甚哪?……”理不得韦陀的惊慌,道者望着韦陀背上那似有还无的墨色印记,竟呵呵直笑。
“白鹤?……”道者从嘴中不清晰地吐出这两字,却泪下!
天河千年流如复,梦回当年,往事回首中!……
那一片群山缭绕的深山中,一人一鹤两相知的往昔如梦!朝焚琴香话道音,夜煮青梅阑天明!……又至天河弱水旁,生死两难两相依!
白鹤用它最后的一丝余力,将他送上了天河岸旁,自己却修为尽散,魂魄尽毁!
只是,令道者不明的是,为何,此刻白鹤却依旧在,中间是何种缘由?
道者伸出食指,点上那一抹嵌痕,梦回千年弱水湖畔边!
一道怨念,伸出水面,是物,却非物!
弱水千万年间,皆都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怨与念,但非物!浮不起,却也沉不下!弱水千年漂浮,罡风千年依旧,一丝残念勾住了恰行而过的西天如来佛的脚裸!一丝残怨,而已!……
丝怨!……
“阿弥陀佛!既有缘在此弱水相遇,亦是前世修为,我佛慈悲,不忍见你弱水之中一世无果,今日,我便助你一力,脱离苦海!……”却也忍不住,佛曾叹:“既已死,何再生怨?……”
生死是梦是风,过即有,去即无!
佛慈悲,道:“侍茶童子,可愿否!”
自此后,再无白鹤,唯只韦陀!
侍茶童子,韦陀而已!……
一声长叹,竟觉浮生惊若梦!声扬,声落,再无声。久久,道者扬过拂尘,长声道:“谢过西天如来佛!”
“韦陀,过来!……”道者坐在一旁青石上,吩咐道:“你我前生有因,今世必有果!因果相循,你我日后必再相遇!今我在人间尚有一劫,须前去!片刻贻误不得,你我便在此相约,待得我功成回天日,大雷音寺见!”
道者说完,踏上彩云端,飞至天河边,忽见天际之端再浮祥云,顿时心中一阵大喜,遂又转身回到韦陀身旁。从袖中取出当年渡天河时救不得白鹤却断了一半的经书,交与韦陀,道:“此物,便赠送与你,须就好生保管!”
韦陀双手接过,轻颔首收受!
道者再次登上彩云,漂过天河,一去无踪!
此次故人再次相见,冥冥中之数。却再见之约,任谁也意想不到的是,此去竟就千年之久!
天河旁,尤只剩韦陀极目望无边,惊涛依旧,声送旧人!
猛然想起自己耽误了侍茶时间,韦陀即刻跑回那片茶园中,拾回背篓扫帚,却再不见那个看似刁蛮的小姑娘!
那一日,韦陀因耽误了侍茶时间,佛怒了!
罚他抄写十万遍经书,方算抵过!……
次日夜间,韦陀猛然记起了那个在茶园中的小女孩,待抄完经书去寻找之时,却再也不见那女孩之踪影。只在此后,茶园中便每日多了一种从那株仙人掌上凋谢下来的白色花蕾,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