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板上钉钉,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白雪在哪里见着了尚小唐,对其一见卿心,更不知她自哪里得的消息,知道了自己与尚小唐通信之事,闯上‘门’来便对她一阵毒打。
白雪曾跟宫里一个会武的老太监学过拳脚功夫,她哪里会是她对手,只有跪地求饶的份。最后闹到皇帝面前,她想着总归是自己得着理的,父皇就算偏袒,也说不过一个“理”字去。她也知道皇帝不会把白雪如何,然能骂她几句也是好的。万没想到事情结果是这样不可思议,皇帝不仅没有责难白雪,还给她创造了接近尚小唐的机会。反观自己,却被勒令一月内不得出寒嶂宫半步。
她不痛快,不痛快,不痛快……
简直烦闷‘欲’死。
可这怨气无处发泄,她只能拿身边的奴仆撒气。
她必竟不是白雪,没有恃宠而娇的资本,甚至还要讨好着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也便他透‘露’些许父皇消息,好让她们母‘女’讨着父皇欢心。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她虽贵为公主,却要步步为营。要得势,总归不是那样容易,她不能使母妃“母凭‘女’贵”,已使母妃对她不待见,但终是念着这么点儿骨‘肉’亲情,她待她还是好的,两人在后宫里相依为命,要互相扶持。
所以她要嫁一个有权势的夫君,妻凭夫贵,也好在后宫站稳脚跟,而尚小唐乃是个上上之选,她甚至是喜欢他的,他对她也并不讨厌,从这些来信里便可瞧出端倪,感情么,总要慢慢培养。
她下了决心,什么都可以相让,只有这个尚小唐,她是要定了!
五、
白雪压根儿就没见过尚小唐本人,只见过他的一幅画像。那还是宫内一个机灵的小宫‘女’,为了讨着婉宁欢心,买通了小黄‘门’,在外面重金购得的。本想着将此画献了婉宁,便可谋个更好的差事。
偏巧这事让白雪撞破了。
倒也不是白雪多么的神目如矩,料事如神。她为人虽然刻毒,但处事上一向大而化之。所以只要‘侍’婢宫人们小心翼翼,犯些许小差错,她是看不着的。然而这个‘欲’拿画讨好婉宁的小宫‘女’,胆子够大,心也够细,却失于谨慎,只顾着贪看手中画像,太过出神,便未能查觉迎面行来的白雪。
白雪见小宫‘女’侧脸上笑容这般古怪,使个眼‘色’,身边近‘侍’便上前抢了小宫‘女’的画奉到她面前。
她轻瞥一眼,便觉心下酥倒一片,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等活‘色’生香的男人。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把画拿在手里,慢调斯理地问那小宫‘女’:“哪里来的野男人的画像,还没准你出宫呢,你便思‘春’了!”
小宫‘女’跪在地上怕得全身颤抖,只不停磕头说“奴卑该死”,白雪倒有些想笑,想这真是个杀才,没胆还敢做这等事。
她做声轻咳,一脚把小宫里踢得滚出老远,眼睛并不看她,只望天空云彩翻扬:“这画上男人是谁,你又为何有他画像,你拿了画像又是要做什么,给本宫老老实实地‘交’待清楚,不然扒了你的皮!”
小宫‘女’吓得泪流满面,一壁爬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壁将个中原由说得一清二楚。她不提婉宁还好,一提到婉宁倾心这画上之人,白雪就动了心思。若之前她对这画像只是惊‘艳’,并没什么‘私’心,听了此话后,没‘私’心也变成了有‘私’心。自打母后过世,她的人生准则便是,绝不肯让婉宁母‘女’过得舒服!
她恨得自然有理由,若不是宝珍那个狐媚子把父皇勾得乐不思蜀,又哪会令母后死不瞑目。十年前皇后在弥留之际说要见皇帝最后一面,不成想着人去请了五六次,皇帝却没有要来的意思。白雪不愤,亲自跑过去找皇帝,然一脚才踏进寒嶂宫内院,便听到宝珍痴怨地一句,“圣上果然要此时去见皇后,那臣妾甘愿死在您面前!”
那时候皇帝正恋着她,哪舍得听她讲一个“死”字,心肝‘肉’的一通‘乱’叫,最后道:“不去,不去,朕就在此陪你!”
白雪自此就恨上宝珍母‘女’,连带得把后宫一干妃嫔也恨了个遍,只要是‘女’的,全让她不待见,“全都是一群下流无耻的狐媚子”。
‘奶’母程嬷嬷对她的教育就更彻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主,在整个后宫里没人对您是真心的,他们早把您看成眼中盯‘肉’中刺,所以您一定要得着皇上欢心,不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由此,她恨得更是变本加利,在她眼里,连后宫里的一草一木都看着假,在温顺华贵的表像下不知藏了多少肮脏下流。然即使如此,她还要靠着他们存活,她出不得这后宫,得不到解脱,怨气积在心里,把‘性’子一并扭曲了。
对尚小唐,连她自己也难说有几分真心,她并不识得他这个人,虽然对他的外表存了七分幻想――只要能令宝珍与婉宁这对狗母‘女’痛不‘欲’生,别说只是嫁个陌生男人,哪怕让她去死,也是情愿的!
六、
白雪的到来,使整个尚家都诚惶诚恐。公主尊贵无比,尚都幕自然不敢怠慢,他与夫人搬到了二进院西厢,把整个主院整修一番,让与公主与随‘侍’们住下。
皇帝叫他管教公主,他当然不敢当真,只叫人每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己则能躲多远便躲多远,以免让白雪见着他不痛快,回去后在皇帝面前讲他一顿坏话。
住进尚书府的前几日,白雪还好奇的四处观看,风景也就好么两处,美则美矣,然与皇宫比起来,自然是小家子气的。没两日她便腻了,急着想见尚小唐,然又不便明说,只叫跟在身边的小太监喜冬去打探。据喜冬得来的消息,说尚小唐与其弟尚明怀,五日前便去了怀南,怕要半月才能折返。
她当然猜测不出,尚小唐其实是有心躲她。大太监孙德英提前给婉宁透‘露’了白雪要去尚书府听教的消息,她便偷偷写信给尚小唐,把白雪的劣迹斑斑与恶毒‘性’格痛陈一番,最后更是明白的告诉他,“白雪对君有所图”。
尚小唐这样一个一点便透的聪明人,自然懂得“所图”二字之意。这事也并不费思量,她一个年岁正当豆寇的公主,对功名钱财自然视如粪土,怕能入她眼的,也便是他那点在外的才名和风传的关于他的“美貌”,所图,大约便是要选他做驸马。
他对此只有敬谢不敏的份,别说驸马,皇帝也并不在他眼里。他对功名利禄皆不热心,只愿意逍遥自在的过一生。对此他老爹很不愤,怒其不争地骂了四五次,见没什么效用也便作罢,随他去了。
所以至今他孑然一身,在别的尚书府公子们借着老爹的权势谋得了差事的时候,他也不过冷眼旁观。
当然他与其弟明怀也并未因此事而大废周折地真跑去怀南,那不过是托词,他们兄弟二人此时正住在城南尚家的一所小别院里,恶意揣测白雪公主的种种。
白雪母夜叉的形像已然坐定了,在他们想像中她有三头六臂,血盆大口,兼之‘肥’胖如猪,不知会丑成个什么样子。虽然皇帝基因好,而听说过世多年的皇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然这事谁也说不准,或者就生下个“怪物”来呢,不然又何必这样急着把自己嫁掉。再加之婉宁所述关于白雪的种种,这“夜叉”二字,在他们看来,白雪是当之无愧。
尚小唐是绝不肯娶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位公主。他只想娶一个安安份份的‘女’子为妻,也不要她多美‘艳’,只要懂事听话便可。显然这些条件,身为一个公主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别院躲了十余日,人都要闷得发霉了,白雪却并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尚明怀就不乐意了,简直成了深闺怨‘妇’,抓着尚小唐抱怨:“大哥,这事其实与小弟没有半点干系,却为何要陪你在此受苦?”
尚小唐瞥了眼比‘女’人还要美‘艳’上三分的尚明怀,慢悠悠地品一口茶,尔后继续注目案上一盘残局,事不关己地道:“你虽明声不显,然公主见了,也或者会爱你这‘艳’‘色’过人,就嫁了你也未可知――我是无所谓,你爱回去,就回去吧!”
七、
尚明怀被尚小唐说得心下忐忑不安。
尚明怀品行风流,京师有名望的青楼名妓都与他牵扯不清,更有甚者,正景人家的‘女’儿他也不放过,招惹了数不清的情债。相比于尚小唐的不慕名利,尚明怀这风流作风简直着尚都暮恨透了。然他老父亲的权威在这二儿子身上失了效用,打骂也无济于事,总不至把他打死了,他又舍不得。索‘性’放手不管,任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他已然对这个儿子没了指望,只希望将来他能安安份份地正家,至于立家,那简直像是笑话!
尚都暮的这番念头,尚明怀早是心知肚明,他本是个通透的聪明人,人情世故上极有分寸,懂得点到而止。唯独对这个“情”字,他是怎么也放不下戒不掉。这便如同陈年佳酿对于酒鬼的引‘诱’,哪怕是死在上头,也是情愿的。
他不怕‘女’人纠缠,不管是良家‘妇’‘女’还是青楼歌姬,然这“白雪”二字却令他生了恐怖,望而生畏。他虽未见过她,却有相好的‘女’子把后宫轶事讲给他听。其间杂七杂八,闻之索然,却是有关于白雪公主许多所行所为,暴厉得有些可笑,倒叫他记忆深刻。譬如十月前因丢了一只黑珍珠簪子,白雪便将所有伺候她的太监宫‘女’们每人赏了五十鞭子之事。
想起来只觉得可叹可笑,世上竟有这样不通情理之人。
他虽怕白雪,却被这“深闺寂寞”烧得满身焦灼,恨不能立刻就冲了出去,去那温柔乡里,好与美人们‘唇’齿相‘交’,品歌赏月,把酒言欢。
这念头引逗得他坐立难安,酒香还未闻着,已然有了些醉意,尚小唐一手按了他的肩道:“去那种地方,总是要破钱钞,你身上可有?”
他这是明知故问。
搬来别院的时候太匆忙了,且又要避着人,悄无声息,尚明怀哪有心思动银子的念头。更何况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自来是饭来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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