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铭君这段时间以来本就十分想念萧缘书,加之每日被强逼着学这学那,对季玉早就厌恶异常。可平日里他不敢说,因为娘亲不在身边,父皇好像很喜欢季夫子,他不敢再惹怒父皇。
可现下他受伤了,自然是万分委屈,此番再想起每日里见不到娘亲,却要天天和季夫子呆在一处。尤其是他见到过季夫子偷画父皇的画像,他不懂其中深意,却能敏感的意识到,季夫子要夺他的父皇,要让他没有娘亲!
娘亲这般一问,他当即开始哭诉:“娘亲……昨日,昨日夫子说若要是我……我不听她的话,她便禀奏父皇,再也不让我见到娘亲。娘亲,我怕!”
楼韧闻此言蹙眉,怒道:“君儿你闭嘴,怎么关你这许久是白关了,还如此顽劣!”
萧缘书一言不发,可是脸上杀意已然尽显,安抚了怯怯的楼铭君,待他睡着,才遣退了宫奴,冷冷说道:“陛下真是好手段,大人真是好智谋!”
楼韧惊,眼瞳一缩,问:“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我什么意思?”萧缘书笑得眼角带泪,忽然看向楼韧,说:“你二人的心思以为别人不知?本来,成全你们也无妨。可是,你们逼人太甚!竟然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我若是一再忍让,岂不是连孩子都保不住?”
季玉无措的看向楼韧,见他脸色铁青,心中有些期盼,希望他能与她心意相通。
哪知,他沉默半响,却只是淡淡的说:“季卿家,天色已晚,你退安吧!”
季玉不由有些失落,想听的话一句没有听到,却又暗自安慰自己,他不过是不便此刻说开。忙恭敬退出了寝宫,可到底不死心,在凤仪宫外徘徊不去。
见她走了,楼韧才无奈的问:“缘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与季玉之间不过是君臣之义,谈什么成全?”
“是吗?真的是我误会吗?若是如此,便请皇上下旨,改皇儿的老师为新科状元华永志,剥去季玉无诏入宫的特权!”
“你……”她性格一向宽厚,不知为何会对季玉如此苛责。楼韧叹气,道:“缘书,此事于你而言无甚要紧,可是季玉未曾犯错,我若下旨,别人该如何议论?”
萧缘书本就没抱希望,好像以前会迁就她的夫子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垂了眼睑,道:“皇上,皇儿今日不舒服,臣妾特请在此照料。现下天色不早,还请皇上回宫!”
“你……罢了!”楼韧走到门口,对门外的柳荷吩咐道:“你命人做几样皇后爱吃的小菜来,皇后今日未进食,你需小心侍候!”
屋内的萧缘书听了双眼止不住的通红,心中开始反思,莫不是自己多心,其实夫子还是关心她的?
她的反思尚未彻底,便听到宫人禀报,说季玉请见。
季玉躲在凤仪宫外,见到楼韧离去后,左思右想,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得偿所愿!
她几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前来见萧缘书。
进到寝宫中,不及萧缘书开口,她一下扑倒在地,道:“皇后娘娘,求娘娘开恩,成全陛下与微臣!”
萧缘书身体微不可见的一颤,纵使想过千百遍,可乍听她如此说法,还是忍不住的生气,忍不住的难受!
萧缘书也不让她起来,半响才说道:“成全你们什么?难道是陛下让你前来?”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说,陛下是重诺守信之人,当年他一指告书天下皆知,他心里就是再有念想,也断不会主动提出!来此,不过是微臣一人的意思!”
季玉这话说得看似中肯,又合情合理,可听在萧缘书的耳朵里却是讽刺异常,他心里再有念想也不会提出?原来,他到现在不说,原来,他刚才的关心,都只是因为当年的承诺!
可是,她宁愿他实话实说,宁愿他不要和她耍这些手段,还将孩子牵连进来!
她嘲讽的笑,问:“如此说来,季大人倒是和皇上心意相通了?”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刚好能懂皇上,刚好能入皇上的眼,刚好能有一技之长能为皇上排忧解闷!”
萧缘书只觉天旋地转,然后冷冷笑,道:“好,很好!你们都很好!可是,你为何以为本宫会成全你!”
“听闻皇后仁慈,难道皇后连这点容人的雅量也没有吗?再说,皇上和娘娘近来疏离不少,皇上又限制娘娘看望殿下。若是娘娘肯成全,微臣必会从中调和,届时定会让娘娘和殿下朝夕相处!”
季玉的话,未免托大,楼韧的主意岂是她能更改?对此她也明白,可现下是关键时刻,她唯有自信满满,才能让对手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才能让萧缘书有所顾忌!
可她错估了萧缘书,以为萧缘书现下真就是无才无德,仗着昔日的功勋张扬跋扈的金丝雀!
萧缘书阴阴一笑,若只是成全,或许她被逼无奈也只能答应!可楼韧不该想着拆散他们母子,季玉更不该用孩子作要挟!
她忽就意识到人说的一入宫廷深似海,只要坐上这皇后的宝座,她便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此刻,她想到了萧允,想到了他因为没有德昌帝的疼爱,又早早没有了母妃,才会孤苦一生!
她的孩子,断不能步萧允的后尘,断不能时刻提心吊胆的活着。
主意打定,她俯视季玉,道:“季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
“娘娘……”
“季大人不必多言,过不了几日,你便能听到本宫带给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