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连横、就会有变数。两个人,只得两票而已,而且票面注定相反:我不会投给她,她不会投给我。
“我们可以找到第三个人。”姐姐举起一根手指,警示的勾了一下,“文欣。”
是,只有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没有他,我们就算轮换着使用这具身体,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吧?可他的妻子,只能有一个。我不能看着姐姐躺在他的臂弯里,姐姐也这么想。
漂亮的文欣、体贴的文欣,他需要谁?再没有另一个亲人关心我们,他的意见就是最终裁判了。被需要的,留下来;不被需要的,放手离开。这很公平。
我应该欢迎这桩赌注,毕竟文欣曾经脱口而出“你姐姐的死活跟我无关”不是吗?他爱我。就算身为双胞姐妹,我更讨人喜欢。姐姐毫无胜算。
但我内心深处为什么仍然觉得害怕呢?我偏头想了很久,不得要领。姐姐警惕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回答:“我们要想一个公平的办法,好让他发自内心的作出回答。”
最佳方法是什么?当然是此地、此时、此刻,我们一起去找到他,坐在他面前向他摊牌,让他立刻做出决定。这样谁都没机会做手脚。
可惜有个问题:我们面对外人时,好像只能表现一个灵魂,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们不能同时坐在文欣面前。
“见到文欣后,用IPAD连网,收取即时北京时间,你对他说两分钟,让开,由我接手,再对他说两分钟。之后我们一起离开,在门口等他用纸笔告诉我们他的答案,我们一起拆阅。这样够公平了吧?”姐姐道。
我沉思片刻,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同意了,不过补充一点:“同他说话的顺序,我们丢硬币决定。我丢硬币,你选正反面。”
就因为是姐妹,我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得更深、防范得也就更凶。
三
我们一起去找文欣。因为办法已经决定了,脚步反而轻松起来。很早很早之前……我们曾经无忧无虑过的吧?一起在花园中捉迷藏……什么时候呢?我想不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变成这样的生与死、爱与恨,无法两全。
文欣在书房里,我们听到他在里面说话。也许是讲电话?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说:“我爱的是谁?呵,小雪很可爱。但是,小霞对我有利。”
地板上裂出一道大口,蛇吐着信子。我喘不过气来。我亲爱的人要杀我!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一下、一下,用力抚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说:我有经验了,我知道怎么救自己!
姐姐没原则的迁就,终于笼络到他了。我们如果进去,他一定会选姐姐的。那又怎么样?我啊,是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呢!
药水的作用好像减轻了,头不再晕,我变得比刚才强健。
医生说药水是帮助“我”康复的。所以我果然是幻影吧?所以喝下药之后,姐姐变得强大、我变得虚弱;药效一变轻,我又夺回控制权。
幻影又如何?我夺取大脑、我夺取双眼、我夺取喉舌、我夺取臂膀、我夺取神经的末梢。这是闪电战、是狭路相逢、是生死一役!
“不公平……”我听见姐姐用微弱的声音抗议,“如果他选,明明能活下去的是我……”
“嘘!”我安慰她,“如果你不是真正被爱,而活在这个人身边的话,太可怜了,你会疯的!相信我,我不能看你落入那种境地。”
“撒谎,你只是想抢夺活下去的机会吧?”姐姐的声音模模糊糊。
对!我想活。即使不被爱、不被需要,我也想要活下去,这样有错吗?我要活下去——跟你一起,姐姐。
太可怜了!这样的我、这样的你。姐姐,我们不要再抢,让我除掉他好不好?那时就没有“某某人的妻子只能有一个”的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和平相处下去。
毕竟我们是姐妹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是不是?
姐姐的声音沉寂下去,我猛然意识到门里面已经安静好一会儿了。我刚刚到底跟姐姐斗争了多久啊?门里……除了他之外,好像还曾经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
也许我撞到了门框,门开了,医生探出头来,看到我,脸上表情很——惊喜?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我说:“嘘,数到五十再进来。”缩回头去。
我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茫然站着,不安和焦躁席卷了我,我没有理会医生的吩咐,抬起手转了转门把——
它一动不动,锁死了。好吧!我只能听天由命的数到五十,再去转门把。它开了,我走进去。
正对着门,有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是扇窗子,老式的那种,窗框下部离地面有半人高,窗上装着雕刻玫瑰花的黄铜条。
有条白衣带拴在铜条上,衣带上吊着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医生?不,我一步步走过去。眉毛太细了、肤色太深一点。我拉下口罩,看见文欣的脸。我尖叫,门口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有人赶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回头,看见医生,真正的医生。
今天他穿着便服,没有戴口罩。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很自然,毕竟他来为我诊疗过这么多次。
虽然,他的模样,好像有点儿不一样。我说不出来。
“快把他解下来!”他一边跨步进门一边急匆匆道,“试试他的鼻息。”
我试着做,笨手笨脚的,做得不好,医生忙着接手。
我退后一步,看着他徒劳无益的抢救。文欣一定是死了,我知道的。活人和死人就有这样大的区别。拉下口罩的一刻,我就知道,这已经是个死人,生命不在他身体里。
环顾室内。书橱上书摆得好好的,还是文欣喜欢的风格,简洁有秩序,书桌上除了笔架、镇纸、黑色电话机、以及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本书外,别无他物。风吹进来,门背后有一件文欣的长大衣正挂着,随风摇摆,仿佛它才是有生命的,它的主人幻化成没有形体的东西,随时会穿上它,翩翩而去。
姐姐,出来吧,我们争论的根源已经消失了。现在我好寂寞,需要亲人的陪伴,哪怕是你也好。
我毕竟只剩你一个亲人。
四
姐姐痛斥我。好吧,她有道理。换成我,我也要怀疑自己杀了文欣,虽然我的确没有。
绿衣服白衣服的人都来了。他们支持姐姐,认为文欣完全没有自杀的必要。他正在计划从我和父亲的公司中盗取大量资产,进行得相当顺利。当我发觉受骗后,很有可能愤激得杀了他。我具备一切动机。
他们说得那么有道理,连我都几乎相信了,但是当时医生在房间里,他可以替我作证……
“医生?”他们摇着头,告诉我:我弄错了!我所记得的医生——是的,市精神疾控中心的罗医生,有这么个人。半年前文欣请他来给我诊断,他确信我得了轻度的精神分裂症,但我激烈的反对,文欣因为太疼爱我、把医生送了回去,不再让他治疗我,任我一步步滑向疯狂的深渊。就在文欣死的这天,罗医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打的,让他来“见证骗子的下场”,他来了,正好看到我在窗前凝视文欣的尸体。
我明明记得文欣并没有向我介绍“这是精神病医生”,而罗医生从半年前开始有规律的替我检查身体、帮我调养;明明记得是罗医生从房间里探头告诉我:“数到五十再进来。”
因为我有病,所以我所有的“明明记得”,全都不算数。
我仍然试着挽回:“你们可以去找人证,看看这半年里是不是有人见到罗医生来诊治我?他来了这么多次……还有,指纹什么的?……你们是警察!你们不是应该专业一点的吗!”
他们确实很专业,查到文欣死亡之前约一个小时,确实有人给罗医生打过电话,电话号码来自我们家,这很正常,因为罗医生确实说那通电话是我打的。衣带和铁窗上有我和罗医生的指纹,这也很正常,因为我们都试图救助过文欣。至于我所记得的一些“接待罗医生的时间”里,罗医生正在很远的地方同病人、同事什么的在一起。
“这不可能!”姐姐都忍不住帮我说话了,因为她也记得医生来过,“文欣的不在场证明呢?说不定他假扮医生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假设很无稽,警察仍然去查了,查回来说:不少时间段里文欣也有不在场证明。
“那么,还有一些时间,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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