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霓梦想过自己的婚礼一千一万次,一次都没梦到新郎会放她鸽子,留下一句:“我想我还是没勇气娶你,对不起,祝你幸福。”
幸福?没有新郎的婚礼幸个头的福?凌霓恶气上涌,提着婚纱冲到酒店外头指着天空大骂:“我不管我上辈子有没有烧过高香,快给我一个肯娶我的男人,现在、此刻、NO!”夸喇喇晴天一声雷,凌霓忽觉天旋地转,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她再睁开眼时——呃,山沟?
因为经济问题,她订的酒店是有点山寨、地段是有点郊区,但也不至于黄土为径、岩石为壁、满目松林野草吧?该死,草叶上还结着霜!凌霓明明记得现在是盛夏。她莫非穿越地球跌到南半球去了?
“该死!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一声咒骂在她耳畔响起。凌霓仰头,但见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很高、身材修长,阳光从他后面照过来,给他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一双轻便的软底布鞋、一身雪白的衣袍,看起来就像林中的精灵,充满活力,而他手中的长剑却给他添上一种危险气息。
在哪里看到过的呢?凌霓皱起眉。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剑尖沾着血,那血一定是刚流出来的,红得疹人。而她的生命就系在他的剑锋上,只要他轻轻一动……
凌霓的冥想被打断了。一个小女孩抱着块大石头走过来,歪着头对年轻人笑道:“您想的是哪样呢?”她大概只有九岁,大眼睛长睫毛,穿着红色的缎子斗篷,风帽上镶着一圈雪白毛皮,衬得那张小脸像洋娃娃般可爱。她举止大方、语气彬彬有礼,年轻人却像看到恶魔似的,瞳孔缩了缩:“你不要太过份。”
“想杀我的话,请。”小女孩有恃无恐的笑起来,声若银铃。年轻人不语,身上陡然爆发出杀气。凌霓吓坏了,鼓起勇气摸出防狼电棍,向前一捅。“啊!”漂亮的年轻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几个筋斗跳走了。
他跳的……是人类能达到的高度吗?奥运会上可以徒手PK撑竿跳冠军了吧!凌霓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红衣小女孩倒是对她的防狼电棍发生了兴趣:“姐姐,你这件随身法宝好有趣。”
是,婚纱里都不忘放根电棍,即使她警校毕业,这种习惯也太夸张一点。凌霓拒绝探究从小困扰她的不安全感从何而来,也拒绝承认它也许是新郎最终决定逃婚的原因。
怕小女孩受误伤,凌霓手把手教她用法。“果然是我召唤的呢……”小女孩学会用法后,喃喃道,顺手往凌霓一捅。凌霓还没搞清状况,刹那间被电得口吐白沫,模糊视线中,她好像看见小女孩高高向她举起那块石头。“有话好好说……”凌霓虚弱的试图说完这句话,石头已经落下来。“咣”,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爹爹,轻点,这位大姐姐伤得不轻呢……”温柔如小鸟的声音里,凌霓醒过来,腿还是好痛,有什么人在她腿上摸来摸去。这算什么?凌霓用力睁开眼睛,猛见那小女孩站在她身边,正揽着她的肩。
一个漂亮的擒拿,凌霓把她捉在手中。管她是什么犯罪团体操纵的,得捉住好好问话。这小家伙无法无天了!可是腿上猛然巨痛,她抬头,一个相貌英武、年近三十的男人抓住她腿上伤口:“放开我女儿,不然你留下一条腿。”
无耻!不人道!凌霓悻悻松手。小女孩扑到男人怀里:“爹!我们救她,她为什么要抓我?”
救?凌霓看见自己裙子被撩上去了,腿上血迹斑斑,果然裹着一块白布。伤口清凉,应该是上过药了。她试了试,站不起来,骨头一定受伤了,往好的方面想,希望没有骨折吧!
“你砸坏了我的腿,为什么又要救我?”凌霓满心糊涂的问小女孩。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听不懂。男人护住她:“在下与小女行猎至此,小女贪顽失散,在下寻她到此处,见你受伤昏迷倒地,故此救助。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等就告辞了。”
“刚刚……明明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砸我……还有,天美酒店在哪?……或者帮我拨个120?”
父女俩两双眼睛写了四个问号。良久,小女孩抬头对他父亲说:“她肯定是胡人,迷路了,遇见山精了啦。我们把她带回家照顾吧!”男人瞅了凌霓一眼:“姑娘怎么说?”
人生地不熟,她伤着腿、穿着清凉无比的婚纱,独零零被留在这儿,莫非找死不成!凌霓伸出双臂:“劳驾了!”
男人一言不发将她抱起来,她可以近距离看到他的鼻梁有多挺拨、眉宇有多俊朗,眼睛里又多么……深深的、难以解读的忧郁。
“爹爹,这个胡女,长得很像娘。”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忽然这样说。
“丝衣,休得多言。”男人呵斥。
“那个……”凌霓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我能不能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二
凌霓没想到五百万彩票会砸在自己头上:她穿越了,这男人名为李庄,是大名公主的独生儿子,大名公主是“太祖”的女儿,当前年号是永乐。再没常识的历史白痴如凌霓,看过几部经典肥皂剧之后,也知道建文帝和永乐帝朱棣那档子事啦!所以她是穿越到朱棣这个时段,遇上了朱元璋的女儿的独生子啊……
朱丝衣小心翼翼趴在她床边,压着她的被角:“肯定是山精变成丝衣的样子啦!丝衣觉得姐姐长得好像娘,亲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姐姐。姐姐你不要害怕丝衣。”
“你娘呢?”凌霓仍然往床里躲了躲。朱丝衣现在看起来是很纯良无害没错,但毕竟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笑着笑着,不假思索电了她、又砸坏了她的腿!
丝衣低下头去,那张小脸上浓浓的失望,谁见了都会不忍:“丝衣的娘死了。”
“哦!”凌霓呆想:所以她是遇上了丧偶独身的朱元璋的女儿的独生子?超级无敌钻石王老五啊……
她在酒店门前的怒吼,果然奏效了。老天送了个王老五给她?
丝衣一滴晶莹泪滴,落在枣红被面上。
凌霓猛然清醒。她在干什么!这个小女孩失去了妈妈,而她在花痴人家的爸爸!像话吗?凌霓脸颊灼灼烧起来,揽过丝衣:“别哭!你妈妈……她一定在天上保护你。”
“嗤。”谁在轻声冷笑?凌霓狐疑抬头四顾,没有人。丝衣扬起小脸,那份天真和依恋,纤尘不染。凌霓挠挠头。她一定是听错了。
“姐姐,你好温柔。”丝衣呢喃着把脸贴在她衣襟上。
“还、还好啦……”凌霓从没接受过这种表扬,一时手足无措。丝衣像一只小鸟般依偎着她,她心底柔软下来,轻轻抚摸丝衣头发。哇,她也许真的有资质做个好母亲?
“姐姐,做我妈妈。”丝衣仰头提议。
“呃?那个……那个要看你爸爸肯不肯啦……”凌霓语无论次。
“我会让他肯!”丝衣坚定握拳,跑出去了。凌霓眼含热泪含掌望着屋顶:神!一定是神听见了她的愿望!
一股倦意袭来,凌霓朦朦胧胧睡过去,梦里觉得身边清风飒飒、有人想移动她,却又停住。几步远外,有人嗤笑:“就知道你要来坏我的事呢。”丝衣的声音——不,是那个邪恶小女孩的声音!比丝衣声音更娇婉、更阴冷。山精么?凌霓想动,鬼压床般动不了。
她身边的人开口,声音清澈凛烈,应该是那个漂亮年轻人:“我带走这姑娘就是坏了你的事?你果然在转什么鬼主意!老实说出来。不然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能杀了你?!”
“你不会。”山精笃定。
“我怕你不成?”年轻人怒了。
“是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你对我有顾忌呢,不然早就杀掉我了不是吗?在那时……啊我知道了!”山精笑起来,“因为你迷恋我,是不是?人们说男人迷恋女人时可以做任何事。”
年轻人硬声道:“你离女人还差很远。我只是对你有歉疚。”
“我也觉得你欠我……嘘!”山精跟年轻人忽然都离开了,凌霓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的对话越行越远:“你果然迷恋我,不然现在就该揭穿我了吧!”“我只是不想让爱你的人失望。你马上改过自新……”
这也令她熟悉。凌霓在黑暗里不安的皱起眉。哪里遇到过的呢?哪里?深深的恨着一个人,但他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剜之不去。你把最大的秘密都交在他手里,死生托负——
“笃、笃”,有人轻轻叩门,凌霓动了动手指,束缚在她身上的那层无形网罗褪去了,她可以张开眼睛、发出声音:“请进。”
进来的是李庄。他负着手,眉毛那么浓、眼神那么沉郁,瞥了凌霓一眼:“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凌霓摊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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