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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钟表店之毒疹危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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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疹头在贼看来、跟在他看来不一样,“一片细密的红疹”,他这样想,有点严重,但也并不比癌细胞更严重。他是个很冷静的医生。

    尽管,不知为什么,他翘着手指不愿意接触那一片“普通的红疹”。下意识的他回避它们,像懦夫回避恶梦。

    目测完毕,他已经可以开方子了,但出于谨慎起见,又作了几项化验,过程磨蹭得让贼几乎无法忍耐。“过敏。”最后他这么宣布,龙飞凤舞开了一支药膏,并严令她把手腕上的药水洗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小心真菌感染!”他训斥。

    好的,洗就洗。反正贼本来就对东方人的药水持保留意见。

    这位医生开的药又如何呢?内心深处,贼其实也无法投以信任票。可是这样都不信任的话,问题就更糟了。她压下疑虑,像哄三岁小孩一样哄自己说:好了,医生都看过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恐惧就可以丢掉了吧?宝贝干活去!

    干活,倒不必再换装,夜行服都不用——雨虽然下得绵绵阴暗,毕竟大中午的,穿夜行服实在太突兀了!

    她稍微在脸上多做了一点儿手脚,包括给眼睛上贴了点东西,就磕磕绊绊走到臭名昭著的黑巷子,贴墙站着,每当有人走近时,她便小小声道:“要表吗?要表吗?”

    大部分人扬长而过,偶尔有人驻足道:“什么表?拿出来看看?”

    “好表,先生,我听过了,齿轮嘎嘣嘎嘣转得可带劲了!”她渴切道,“您拿个硬币吧,啊,就是那种圆滚滚的黄女士。请把它放在我的手心,表明购买的诚意,我立刻拿货给先生看。”

    听众冷笑着离去。

    什么破表呀,就要一英磅下订?万一钱放在手心,她转身就跑了呢?当人家是傻的呀!

    贼耐心的等,这些不傻的聪明人,不是她的目标。

    终于有脚步停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默默放一枚金属片在她手心。

    贼摸了摸,份量质地都不错,这位贵客没有欺负盲人给假币,就哆嗦着伸手入怀,掏出她的珍贵货物。

    对方倒吸一口冷气。

    识货,识货!他果然知道康狄格有一块失表,也知道失表长得什么样子。

    事实上,以新闻播报的力度,现在才有识货者出现,贼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下一秒钟识货者就掐住了贼的脖子,逼问她哪来的这玩艺儿。贼抽噎、咳嗽、求饶,把鼻涕都喷了出来,告诉这位大爷,她就是摸了一个人的包,过来发个利市。

    大爷问她,那人啥样?

    她是个盲人,怎么能看得见呢!

    大爷再问,那人包里还有啥?

    小盒子、纸头、钢镚儿什么的……当然,那几枚钢镚她已经花出去了,跟街头小贩买了盒烟,大爷有兴趣可以去找找。

    大爷认为她不说实话,抬手要揍她。

    那拳头挥得实在业余。

    贼简直懒得躲,所以也就不躲了,稍微意思意思的把脸往后仰仰,避过大部分冲力,顺便把墨镜架子送到他拳头前。

    大爷正觉得拳头落下的地方好像有点虚呢,来不及狐疑,墨镜“咣”结结实实扎痛了他的指节。

    于是它就飞了出去。

    露出下面的眼睛。

    贼可怜兮兮趴伏在地,那双眼睛,烫伤的疤痕无比狰狞。

    任谁看到这样的眼睛,总要愣一愣的。贼算得很准。趁这大爷愣的当口,贼就猫腰飞快溜走了,那块表当然也不要了。

    表上,镶着十六颗钻石,其中十五颗都是杨配的人造假钻,但还有一颗是真的。贼从真表拆下来的。她对于齿轮发条什么的虽然没自信,打开表盖卸个钻石装到假表上还是做得到的。

    逃到安全的地方,她把假疤痕撕去,重新换了一次装,买了几份报纸,这就可以回到琼妮的小公寓了。

    广场白鸽静静的啄着羽毛,羽毛其实不是纯白的,带着些斑点、还沾着些污渍。厌倦和绝望又回到贼的心里。鸽子也不是纯洁的,有什么意思呢?她把饵抛出去了,又怎样呢?统共都有什么意思。都是为D做的,没意思,死好了。原则和希望什么的,都是烂泥,死好了,死好了!

    这些声音在她胸口不断的重复喧嚣,每一声死亡时都留下巨大的回声,被新的声音织进身体里,咆哮冲击,找不到出口。

    不用看她都知道医生的药没有用,毒蛇还在,还在,在皮肤外阴险的呼应着内心的怒涛,无生无灭、永劫永世。她不会知道它们为什么缠上了她,但她知道它们绝不会离去了,除非她死,除非她死!

    贼跌跌撞撞回到公寓。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不在乎了。没法在乎。她把自己丢进琼妮乱糟糟的松软床铺,痛哭失声。

    许多事情都是一夜间变糟的。她幼年的床、她幼年的家。一下子就毁了。那场雨她一辈子都没走出去。她读不懂。她读不懂的劫难怕要带她走了。

    贝蒂其实帮过她很多,D也是。他们曾经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明。贼在床上翻来滚去,像一条蜕不了皮的蛇。新闻沉默、报纸沉默、整个世界都对她沉默。她要做吗?真的要吗?她在博物馆的模型船前向他下战书时,那份心中的赌约真的要遵守吗?

    身上一阵冷、又一阵热,她发烧了。胖乎乎的牛奶瓶站在床头柜上。现在讨论节食还有意义吗?贼伸手去拿它,喝了一口,忽然感觉不对。

    她冲进浴室。浴室镜子照出她,形容憔悴、头发蓬乱、眼神像精神病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张大嘴——是的,就在这里!在洁白牙齿和通红丑陋的舌根之间,长着饱满的、鲜红的、密密麻麻的疹头。

    贼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天翻地覆。吐完后,她昏迷了几个小时,刀片划开皮肤的疼痛才令她醒来。

    “我在自杀?”贼瞪着自己的手,很不可思议。她的右手拿着刀片,正慢条斯理切着左手手腕,像切着一条生鱼片。贼暂时没反应过来,刀片就继续深入,“噗”,暗红的静脉血喷在已经干涸的她刚才吐的秽物上。

    “你疯了!”贼对着右手呵斥,把刀片拿开,背上已经出了粘粘的一层汗。她止血,开水龙头把秽物和血迹都洗净。

    毒疹并不像梦一样消失、或者像秽物一样洗净。

    模模糊糊的,她觉得,她的右手也许是想把毒疹割掉。如果用这样的方式摆脱它,也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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