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而寂寥的甬道内,就只有几支斜插在石壁上的短炬,在跃动着鬼火般飘忽的光芒,大小参差的粗糙石板,铺就了整块地面,火光隐耀之下宛如麻皮般凹凸不平,甬道顶端各处相继有水滴坠落,于石板表层的浅浅坑痕里激起凄冷微响,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渐行渐近的沉重脚步声,宛如水纹中扩开的涟漪,自甬道尽头回荡震起,缓缓扩散开來,原本沉寂如死的空间里,随之“嗡嗡”颤起了一阵诡异响动,无数双污渍斑斑的枯瘦手臂,自石道两端粗若鹅卵的精铁栅栏间伸出,僵直挥舞着,似是想要索取些什么?
“啪,,!”
五尺长的皮鞭活物般游动身躯,在空中无声无息地划出一道凛冽高弧,就在它那截不过小指粗细的鞭首昂然挺直的瞬间,一声尖锐至极的炸响突兀撕破了浑浊的暗色,钢针也似的扎入所有人的耳中,凄厉绝伦。
制服齐整的福克曼中尉,于阴森的甬道中端顿住了脚步,满意地看着支支手臂向铁栅后畏惧缩去,线条锐利的唇角边绽出了些许冷漠笑意,略为环顾了周围片刻,他微翻手腕,长鞭立时蹿入不远处栅栏内,凶狠地啮去了一人脸上的大块皮肉,方才掉首游回。
“今晚外面的月亮很圆,沒什么风,春天应该就要來了!”福克曼轻抚着盘于掌缘的坚韧鞭身,低沉地笑道:“而你们,只能永远呆在这不见阳光的地方,吃着和猪食毫无区别的牢饭,为了抢一只老鼠开荤而打得头破血流,外面的一切,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和你们再也沒有了任何关系,很不幸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暗色掩隐下的人群木无反应地聆听着他的嘲讽,大多数的身影挨挤于墙角深处,犹如座座失去魂灵的石雕。
福克曼冷笑着迈步,向甬道另一端行去,那些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可怜虫看起來沒有什么异样,但他却知道,到天亮前的这段时间里,自杀的人不会少于十个。
当人的忍耐限度已经达到极点时,死亡,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这里是摩利亚帝都大牢的地下监区,深达地底三丈有余的隐秘空间内,关押着数千名重刑犯人,他们当中很少有人会被处死,永无尽头的囚禁生涯与日复一日的审问拷打,将无可避免地成为悲惨余生里的重要组成部分。
通敌叛国的罪名,早已注定了一切。
八年了,每天福克曼都会沿着这条长达里许的甬道例行巡视,心情大好的日子里,他会带上一些半生不熟的肉骨,随手抛给那些被关了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老家伙,眼见着他们像狗一样争抢食物,厮打作一团,年轻的中尉总是会感到异样的愉悦。
然而生活往往不尽如人意,有时候犯人们从福克曼手里只能得到鞭笞,就像是今天,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区域里,他的心态早已变得麻木而漠然,视人命如草芥,老上司离任之后,福克曼便成为了秘牢的当权人物,却仍然坚持亲自巡监。
感受他人畏惧的最佳途径,自然是直面接触,对于国家的叛逆者,福克曼并沒有过多的仇恨,总是乐衷于凌虐与折磨,是因为他习惯以这样的自娱方式打发时光,仅此而已。
“长官!”一名狱卒自甬道后端快步行來,到得近前时低低地道:“暗党统领大人來了!”
“哦!”福克曼转身,微微拧起了眉:“他來这里做什么?”
宽敞的典狱官办公室内,戎装齐整的穆法萨正站在桌边,看着墙上的一幅彩绘,那奔放如火的线条与沉闷的监狱气氛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大统领保持着笔挺的站姿,目光凝注,脸上的神色颇具玩味。
“大人!”福克曼推开房门,立定敬礼。
穆法萨沒有回头:“这画不错!”
福克曼微怔,道:“几年前在集市上看见的,很喜欢,就买了下來!”
“最贵的未必最好,你的眼光很独到!”穆法萨淡淡地道:“或者说,品味有些特殊!”
福克曼笑了笑:“您今天是想要提审哪个犯人么!”
“不,路过这里,就顺便下來看看!”穆法萨展颜微笑,转过了视线:“前段时间送來的那个年轻人,曾经是我们皇家军团中的一员!”
福克曼神色恍然:“大人,我这就带您去他的牢房!”
穆法萨的眸子里带上了些许欣赏:“好的,麻烦你了!”
整个地下监区,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呈矩形相连,南部的牢房大多面积庞然,而北区则恰恰相反,,为了防止较为重要的人犯发生意外,那里完全由小型监舍组成,用作单独关押。
尽管同处于暗无天日的地底,但无论洁净程度还是生活待遇,南北区之间都可谓是天差地别,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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