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苍穹之下,整个世界都是阴暗的,沒有风,沒有降雪,也沒有一丝一毫的声息。
萨姆早早关闭了旅店的门,坐在大堂里那张他最喜欢的楠木椅上,捧着杯早已冷却的麦稞酒望向窗外怔怔出神,屋子里很黑,就只有从窗外透入的微弱光亮,朦胧映射着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
每逢变天,他右腿上的旧伤,都会开始隐隐作痛,而现在,那处曾经断裂的腿骨正宛如被食尸鹫大力啄啮一般,裂痛直透心底。
在这个气象异常的清晨,一场蕴育中的雪暴,即将到來。
“吱吱”的靠椅摇晃声,回荡在整个寂寥厅堂内,萨姆早已习惯这单调的声音,就像是习惯躯体上难以抹灭的伤痛,天空中的积云愈发低垂黑厚,仿佛触手可及,镇上的居民早已关闭了门户,合上窗扉,于忐忑中等待着风雪摧袭的降临。
就在那杯香醇的麦稞酒即将见底的时候,旅店门前悬吊的残破风铃,倏地微颤了一下,低低清响瞬时划破了笼罩小镇的死寂。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咆哮声自远方沉闷震起,每幢建筑的窗棂都发出了战栗的**,屋顶上积雪簌簌地掉落下來,马匹的惊嘶瞬时响彻了整座小镇。
怒吼的风潮推动下,白与黑交织的灰暗巨浪从天边现出狰狞身躯,张牙舞爪地涌过平原,轻易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冰屑雪粒与木墙之间连绵不断的触撞声响,宛如无数恶鬼在摇撼着这家简陋的旅店,欲要将它拆成碎片,粗阔的屋梁上不时会有灰尘散落下來,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不堪重负而连带着房体坍塌成一堆废墟。
凝视着窗外狂乱的飞雪,萨姆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慢悠悠起身,走到大堂的酒台前续满了杯。
來到斯坦穆西部的这座边陲小镇经营旅店,已经快要二十个年头了,每个冬天他都会经历数场挟卷着天地之威的雪暴,有时客人会被困在店里长达月余,有时就只有短短几天。
这里离摩利亚和巴帝的边境都不算遥远,这两个国家前來斯坦穆的商队便成了旅店最主要的客源,萨姆不算是个贪得无厌的老板,在雪暴肆虐的日子里,他常常会希望商人们能够早日启程,平安地完成所有贸易。
如果还有别的路可走,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萨姆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这一点。
与以往不同,今年他再也不需要为雪暴何时停止而犯愁,因为自从那场战争爆发以后,旅店的生意就变得萧条无比,到了冬季,更是冷冷清清沒有半个客人前來投宿。
由于巴帝国的借道突袭,很多斯坦穆人都在担心摩利亚总有一天会采取报复,他们无法理解国王当初做出的妥协决定,但却十分清楚摩利亚的强大与可怕。
然而小镇上的居民所忧虑的,并不仅仅是可能袭來的战争,另一种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生活中的威胁,才是恐惧的真正來源。
“笃笃!”
维持了大半日的风雪呼号中突兀传出两记剥啄,躺在靠椅上睡着的萨姆立时惊醒,转首望向大门,沒好气地道:“老杰瑞,如果不想被冻死,就早点回到自己的家里去,我是不会再赊给你哪怕是一滴酒的!”
“请您开门,我们想要住店!”一个柔和的女声在门外低低响起。
萨姆微怔,起身道:“來了,马上就來!”
粗长门闩被老人费力地取下,大门开处,一股酷寒的疾风立时就卷着冰雪劲袭而入,迫得人喘不上气來。
“你们从哪里來,这种天气还敢出外,不要命了么!”萨姆抬手遮挡着把脸打得生疼的冰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齐膝深的雪地里,密密麻麻地站着百余人,敲门的是个身着亚麻长袍的女子,容色极为秀丽,她的周身似乎有着一层无形而奇异的屏障,漫天纷扬的飞雪在隔开尺许的距离便已然纷纷融化,情形甚为怪异,她的同伴里有着三分之一是女子,俱是单薄的麻袍打扮,如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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